話音剛落,周圍便是一片寂靜,何晏晏自知是不打自招,也乖乖閉了嘴,默默等待太傅大人接下來的話。
“還有一事,懇請陛下解惑,”在如此前車之鑒之下,太傅大人看起來放棄了對她委婉的谏言,而是選擇了直接開口,“陛下對明卓出手了?”
聽出他語氣裡的問責,何晏晏有些不太樂意:“是他先罵人的,而且我又沒打死他。”順帶又接了一句,試圖把他也拉下水,“而且還是太傅告訴我他大逆無道,欺民霸市!”
“……”
面對她如此理直氣壯還倒打一靶的行為,餘星回半天都說不出話,好一會,他像是才緩過來,閉了閉眼,方才平複心情開口:“明卓身後是明國公,明國公此人老謀深算,城府頗深,在朝中頗有根基,陛下若如此冒進,臣恐他們在追查此事之時,會因此懷疑陛下……”
他沒說下去,畢竟“懷疑陛下隻有十歲”這種話怎麼說怎麼奇怪。
何晏晏老老實實點了點頭:“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因為下次她一定打得隐蔽點、謹慎點,争取不讓太傅知道。
餘星回:“……”
認錯的太快,他一下子沒詞,有些懷疑看着他,似乎不信她會乖乖聽話。
何晏晏隻當不知道,她想了想,還直接置若罔聞地外置大腦:“那他既然‘大逆無道,欺民霸市’就有沒有什麼部門可以查一查嗎?”
餘星回沉默了片刻,他似乎一開始不想回答她,但最後還是開口:“違法、亂紀、犯罪不能相提并論,有一些行為或許監察處也沒辦法。”
何晏晏聽懂了,違法,但是沒犯罪,甚至隻是品行不端,沒有服從紀律,沒有類似的法條,而且身後還有大人物可以幫忙遮掩,不是想查就能查到的。
她思索片刻,提出一個提議。
“這樣的話,我就設一個紀風檢查的特使,直接聽命于我,可以根據道聽途說進行暗訪,找到證據,甩在他面前,太傅以為如何?”
餘星回一愣,神色複雜地看着她:“陛下是要變革?”
增加官員,監察百官,已經可以算是一種變革了。何晏晏倒是沒想這麼多,她搖了搖頭:“哪有這麼嚴重,隻是暴君閑着沒事,想聽聽臣子們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有沒有乖乖聽話罷了。”
餘星回看了她片刻,神情有些晦暗不明:“陛下此舉,隻怕會有強烈的反對和阻礙,若是有人反對,陛下當如何?”
何晏晏看了看周圍,随手捏起桌上的紙,在掌心裡搓捏揉扁,捏成一團,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那自然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朕可是天子啊!”
“……”
沉默半晌,他吐出一口氣,總算開口,“若以後老丞相問起,陛下切莫說最近都在與臣上課。”
——以後出門了,千萬不要說是我教的。
何晏晏放下紙團,認真地看着眼前的人:“所以,明日太傅也會反對嗎?”
“……”
他對她行了一禮,“陛下此舉是好意,但此刻并非最好的時機,臣無法贊同陛下。
看起來外置大腦還是不願意幫忙啊,何晏晏有些失望,但是還是“哦”了一下。
如餘星回所說,這已經算是一定程度變革了,現在就她所見的那朝局,反對之聲的可想而知。
但是她還是打算試一試。
于是第二天,何晏晏有些懷着有些忐忑的心上了朝。
但還沒出門的時候,她就接到了昨日才說“一定不能贊同你”的太傅大人的病假條,說自己頭風發作,請假一月,不能上朝了。
看着上頭那蒼勁有力,風骨峭拔的字迹。甚至可以想象到昨日他昨日在燈下,到底是繃着什麼樣的表情書寫。
何晏晏看了好半晌,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
她發現餘星回這人講話真有意思,一些話說出來特别有詭計,不僅得聽他話的意思,還得去猜他得主體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