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身形寬闊,衣襟尚沾染着十分溫和的松雪氣味,童霜玉的鼻息在瞬間便被包裹萦繞,手中匕首通暢無阻的刺入他左側肋下。
“你……”童霜玉有些不可置信的擡首看他。
卻聽見他于自己耳側垂首念了一句:“别動。”
瞬身符顯形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童霜玉感受到風聲,側眸向後看去,觑見一道道素白寬袍的身影自竹林中顯現。
面目有幾分熟悉。
好像是滄極宗内門的幾位長老與真君。
怎麼是這些人?
童霜玉攥緊了手中匕首,仰頭看謝豔秋。
他左手緊緊扣着她的肩,将她壓在身前,面上并無驚訝。
同之前在太歲淵懸崖上,那副有恃無恐的平靜神态一模一樣。
果然如此。果然又是如此。
童霜玉握着手中匕首,用力一轉,清晰聽見頭頂青年發出一聲悶哼,唇角溢出鮮血。
他低頭錯愕的看她。
她面無表情,在他胸口連點,封住經脈穴道,緩緩将匕首拔出來,沾血的匕刃對準他下颌,轉頭看向身後:“誰敢上來,我就殺了他。”
憑借瞬身符顯影過來的共有七八名滄極宗長老,其中距離兩人最近,最先顯形的一位白胡子長老幾乎要跳起來:“妖女!你你你你你!你卑鄙!潛入我宗門為禍不說,竟然還挾持人質……”
“就是卑鄙,怎麼了?”童霜玉擡了擡下颌,匕首壓住謝豔秋脖頸處的肌膚微微下陷,“後退!”
“……”白胡子長老氣得跳腳,步步後退。
謝豔秋的師父玄雲真君神色亦不好看。男子手中折扇閉合,輕敲在掌心:“姑娘如何才肯放人?”
童霜玉道:“打開護山大陣,讓我離開。”
白胡子長老:“絕無此種可能!”
童霜玉壓在謝豔秋頸上的匕首劃開一道豁口。
白胡子長老瞪着眼睛閉嘴,玄雲真君沉默不言。
謝豔秋此刻的狀況,兩人心底再清楚不過。若是尋常,便莫說被挾持,便是隻他一人,也能将這妖女解決。
可如今他身上有傷,正是不能使用靈力的時間,若真出了什麼差錯……
進退兩難。
就在此刻,謝豔秋突然開口:“放她走。”
“豔秋,你你你……”白胡子長老震驚,“你糊塗啊!這妖女怎能放走——”
“此處距離外門訓練場不遠,若是拼搏起來,魔息逸散,縱然得勝,宗門内弟子也難免受到影響。”謝豔秋停頓了一瞬,“段長老放心,我有分寸。”
“這這這……”白胡子長老猶疑不決,目光瞥向一側的玄雲真君。
畢竟是他的弟子,這種事情,還得當師父的來做決定。
玄雲真君捏着手中折扇沉吟片刻:“開陣。”
滄極宗來的都是多年的長老真君,修為深厚,幾人合力,暫時給護山大陣開出一個出口,并非什麼難事。
童霜玉看了一眼頭頂敞開的空間。
護山大陣說開就開,夢裡那書中說玄雲真君寵愛弟子,果然如此。後面她與林琬璎交鋒時,也正是因為有玄雲真君從中作梗,吃了許多苦頭。
她沒有動:“所有人退後三十尺。”
“……”白胡子長老,“妖女!你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
童霜玉歪頭:“那不然呢?我怎麼知道此刻放了他,你們不會立刻就将大陣閉合,然後圍堵絞殺我?”
她微微挑眉,“你身後那幾個可都已經在偷摸着蓄力法訣了。”
白胡子長老回頭看,果然見到幾人腕上靈力光澤萦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立刻擺手:“收了!都給我收了!”
滄極宗衆人悉數後退,隻餘下玄雲真君與白胡子長老仍舊站在前方。
“妖女,現在可以放人了吧?”白胡子長老道。
童霜玉擡頭看了一眼,護山大陣的出口尚在,她拖延時間于背後繪制的瞬身符也已經完成。
“當然可以。”
童霜玉笑着,無聲于背後催發瞬身符,符咒上的紋路亮起,随即火焰般燃燒起來。
但她并沒有松開謝豔秋,而是反手扣住他手腕,兩人身形同時消失在火焰般燃起的亮銀色靈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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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竹林之後,棘沉宮的屋檐上。
紮束雙髻,發帶飄揚的少女半支撐身體,遙遙看着這針鋒相對的一幕。
【1007。】
機械般的聲音于空氣中突兀響起,仿佛電流般波動着。
【角色行為強制卡隻有三張,珍貴非常,你為什麼要用它讓童霜玉帶走謝豔秋?】
“啊?”少女指間漫不經心轉着自己的發帶,“這不是原文劇情嗎?魔域妖女擄走滄極宗大師兄,小師妹奮發圖強,步步攀登,成為正道魁首,營救師兄,為師兄雪恥……我這是在走劇情呀。”
她仰頭看着天穹之上那因失去維持支撐而瞬間閉合的陣法出口,水杏一般的眼眸眯成月牙兒:
“再說了,不把謝豔秋這位‘大師兄’挪走,我怎麼當滄極宗的首席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