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尤尤:“……”
這人搞什麼?
郝伊人抽出她手裡的棒棒糖,說道:“少吃含色素的糖,你的舌頭和牙齒都被染紅了。”
岑尤尤“哦”一聲,問道:“我們不回家嗎?”
“馬上回家,我去買件東西,你在車上等着我。”
郝伊人說完下車,岑尤尤等在車上,沒一會兒就見黑色越野車的主人回來,一米九的大漢蹑手蹑腳拉開車門,正好和郝伊人對面相逢。
他的視線從郝伊人的臉上,滑落到她手上。
她手裡提着一把斧頭。
大漢沉默幾秒,眼淚從褲/裆裡流出來,賭咒發誓道:“我再也不為非作歹仗兇欺負女司機了……”
郝伊人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徑直提着斧頭上車。
岑尤尤心想膽子老鼠一樣小還敢耍橫,問媽媽:“你買斧頭幹什麼?”
郝伊人說:“剁骨頭。”
不一會兒,青山小區到了。
這個小區是零幾年建成的,建成至今有二十年了。早已綠木成蔭,大樹參天,但随之而來的房屋老舊、設施老化問題也日益嚴重,戶型結構更是大大跟不上時代潮流了。
車子停在岑尤尤樓下,她問:“怎麼不開進車庫,裡面更好停車。”
媽媽說話的聲音還是不夠連貫,有點磕巴,說一個字停頓一下。
“車庫燈壞了,太黑。乖寶沒事别下去。”
岑尤尤點頭。
老房子是沒有電梯的,步梯欄杆的接頭處鏽迹斑斑。行走時踩在樓梯上,腳步聲脆響。
因房子不是現在流行的磚混結構,而是俗稱的闆樓,所以承重、隔熱和隔聲等方面的功能都不太行。
這導緻樓道裡但凡有點聲響,幾乎整棟樓的住戶都能聽見。
不過,這幢樓也不高,一幢樓兩個單元,一層樓兩戶人家,4+5的結構。
岑尤尤家在四樓,剛到家門口,“嘎吱”一聲,隔壁402的門打開一條縫。一條幹瘦的手臂伸出來,烏雞爪似的手上挂着一個巨大塑料袋,裡面還裹着一層黑色的塑料袋,讓内容物變得神秘起來,但根據外形判斷,應該是一扇排骨。
淡淡的腥味飄進岑尤尤的鼻子裡,她禮貌地叫人:“王叔叔。”
一顆幹癟的腦袋從門縫裡擠出來,昏黃的燈光下他左側脖頸處外翻的傷口猙獰可怖,黃色的組織和青色的血管露出一大片,流淌出漆黑的黏液。
王叔叔臉上蒼白僵硬的肉顫動着,擠出一個慈愛的笑容,答應道:“嗳,尤尤真有禮貌。這些送給你爸爸媽媽吃,”他擡起頭對岑尤尤的媽媽說:“不夠再來我這兒拿,孩子還小,你們可不能餓着。”
岑尤尤很想提醒隔壁王叔叔,自己已經二十二歲大學畢業了。最近怎麼人人都拿她當小孩?
郝伊人沉默着接過塑料袋,然後用指紋開鎖,再掏出鑰匙,打開第二道門。單手打開鞋櫃,拿出一雙粉色的拖鞋放在地上。見岑尤尤穿好,說道:“你玩去吧。”
岑尤尤已經在外面吃過飯,打開電腦尋找招聘單位發送簡曆便上床睡覺。她沒有當下年輕人的修仙愛好,十點鐘就遁入夢鄉。
半夜,岑尤尤被尿意憋醒,聽到老舊的空調發出的“嘎吱”響聲。她習以為常,但聲響中又有陌生的“咯咯”,像是咀嚼的聲音。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床邊有一道黑影,頓時吓得冷汗直冒,裹着被子爬起來踹開小夜燈。
“媽——”
床邊坐着的赫然是郝伊人。
岑尤尤尖叫:“媽,你大半夜不睡覺在我房間裡幹嘛?”
夜燈昏黃的光芒下,郝伊人的面色白中泛青,她說:“我來給你蓋被子。”
我二十二了!不是兩歲。岑尤尤抱住腦袋平靜片刻,指着床邊的斧頭問:“這又是幹嘛的?”
郝伊人沒有回答,低頭埋進手中的碗裡,叼起一塊食物吞進口中。擡起頭來,大口咀嚼着。
岑尤尤更不理解了。
“這麼晚你還吃東西。”
郝伊人一向嚴格管理自己的身材,是一個相當自律的人,從不吃夜宵。此刻,她吞下口中的食物,被染得鮮紅的嘴一張一合道:“媽媽多吃一點,養好身體給你生個哥哥。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個哥哥嗎?”
岑尤尤:“……”
那是她六歲時說的傻話好嗎?上小學之後,她就已經明白除非親媽能把她塞回肚子裡,否則這個願望永遠不可能實現。
解決完生理問題,岑尤尤下定決心說:“媽,你和爸明天陪我出去一趟。”
必須得帶爸媽去看醫生了。
不等郝伊人拒絕,岑尤尤就拉着她躺到床上,抱住她冰冷的腰肢。
“很晚了,快睡吧。”
郝伊人手中的碗掉到地上,帶着碎骨的肉塊侵出血水,緩緩染紅粉色的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