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小車停在青山小區門口,郝伊人牽着岑尤尤從車上下來。
今日天氣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
“爸呢?不一起回家嗎?”
岑尤尤的手上還提着心理咨詢中心的醫生給父母開的藥,她自己也吃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藥物,來幫助穩定病情。對此并不陌生。
郝伊人說:“他去買菜。”
“咱們小區旁邊就是菜市場,停車走過去更方便。開車沒地方停吧?”
岑尤尤以為爸爸昏頭了。
“趕緊叫他回來。”
郝伊人攔住她,解釋道:“小區附近熟人多,買菜不方便……”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岑尤尤正要詢問,就被一輛面包車吸引注意力。
嶄新的面包車在小區門口停下來,車門打開,裡面走出十幾個人。有男有女,一個個看起來精氣神絕佳,挺拔得像是一棵棵小白楊。為首的一棵小白楊走到保安的崗亭,亮出證件說:“中介帶客戶看房。”
保安大叔愣兩秒才反應過來,掏出登記簿:“登記姓名電話和證件……嚷什麼,搞得跟警/察辦案似的。”
岑尤尤進門時回頭看去,正在登記的中介先生戴着一副嶄新的銀框眼鏡,大小似乎有些不合适,順着鼻梁一直往下滑。他不得不伸出手将眼鏡往上推一推,一邊對着等待的客戶們說:“稍等一下,馬上就可以進去。”
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
402的門是打開的,王叔叔走出房門,用一雙充滿血色的眼睛看着岑尤尤,喉嚨裡像是堵着一口痰一樣連咳帶喘道:“尤尤,回來啦。”
岑尤尤點頭,禮貌的叫人:“王叔叔。”
郝伊人打開門,王叔叔跟着兩人走進去。岑尤尤看向媽媽,媽媽對此沒什麼反應,弄得她目光忍不住在二人身上遊移。
王叔叔和父母年紀相仿,都是四十出頭……爹媽鬧離婚的原因她并不知曉。難道是因為王叔叔嗎?
岑尤尤進廚房清洗葡萄,悄悄豎起耳朵,外面靜寂無聲。出來的時候,王叔叔直挺挺坐在沙發上,視線随着她移動。
“王叔叔,吃葡萄。”
一雙指甲漆黑如同被墨汁暈染過的手朝着岑尤尤伸出來,穩穩地端住盤着。接着,王叔叔仰頭張開嘴,将整串的葡萄倒進嘴裡。青綠色顆顆飽滿的葡萄大小/逼近鹌鹑蛋,一整串超過一公斤。
喉嚨咕噜着,葡萄串一點點滑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岑尤尤好像聽到皮肉撐爆的聲音,總覺得王叔叔的胸膛凸起一坨。
兩人四目相對,岑尤尤:“……叔叔,你沒事吧?”
王叔叔搖搖頭,捂着胸口步履蹒跚的離開。
岑尤尤見郝伊人在陽台上洗衣服,悄悄關上門離開。她揣着手機蹑手蹑腳走到一樓,從側面的一道小門下樓。
小區車庫雖然标識為負一層,但實則有一半露在地面上。一整排的快遞櫃放在車庫側面,與物管中心比鄰。
這會沒人取快遞,岑尤尤正要輸取件碼忽聽車庫裡有怪異的響動,她喊一聲“誰在裡面”,無人應答。推開防火門見車庫裡黑漆漆一片,裡面的燈果然壞掉了。
她沒有貿然進去,而是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物業中心,準備喊上物業的工作人員一起去查看情況。泛黃掉漆的櫃台裡趴着一個人,大概是哪個工作人員在打瞌睡。岑尤尤推開玻璃門走進去,“你好……”
話音未落,“嘭”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
她扭頭一看,卻見一個蓬頭垢面,額爆青筋,面部潰爛嚴重已經露出血色牙龈的男人撞在玻璃門上,又被玻璃門反彈進走廊裡。他并不氣餒,又一次沖上來,慘白泛黑的手拍打玻璃。
岑尤尤想要堵住門,卻已經來不及,還好物業中心有多個門可以逃走。她猛然轉身,竟撞上一張放大的臉,泛着暗綠色光芒的牙齒咬向她的臉。
“搞什麼……”
岑尤尤臨危不亂,一掌擊中此人的下巴,蹲下閃躲,并迅速向後拉開幾步的距離,這才看清襲擊她的正是剛才趴在櫃台上的物業工作人員。不由心髒噗通直跳,難道碰上暴力催繳物業費啦?
可她家從不拖欠物業費的,青山小區雖然老舊一些,但物業的服務水平比很多新小區要高得多。一個平方隻有一塊二,對小區的維護卻比四塊八的物業公司更盡心,岑家搬到青山小區之後從未被盜,也沒聽說過小區出現偷盜事件。
年終的時候,物業還會平分公共收益。
岑尤尤沒聽說過物業和業主有矛盾,她勸工作人員:“姐姐,有事好好說。别激動啊。”
姐姐不聽,咆哮着撲來。
岑尤尤抱起桌上的打印紙丢出去,正中物業姐姐腦袋。
“哐當”
“嘭——”
走廊的玻璃門被撞倒在地上,玻璃炸裂四散。面部潰爛的男人摔倒在一地的玻璃裡,竟像是完全不怕疼一樣,跳起來撲向岑尤尤。
一男一女如餓狼見到肉,合圍逼近,堵住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