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包朝芸手機響起。她面色難看地接起來,電話那一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的眼眶越來越紅,額頭青筋冒起,對着手機大罵道:“王八蛋,你去死啊。”
電話挂斷,她緊繃的那一根弦也“啪”一聲斷掉,情緒徹底失控。雙手捶打鍵盤,伏案大哭起來。
哀号之凄厲,令辦公室人人側目,甚至引來其他部門的人堵門圍觀。
1組的員工陸陸續續到來,沒一個人敢上前。張主管不好再在辦公室裡裝作不知道外面的情形,隻能走出來,她看向岑尤尤。
秦家鳴看向岑尤尤。
漸漸地所有人都看向岑尤尤。
岑尤尤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走向包朝芸,随手拉來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來。這才拍拍她的肩膀,喊道:“芸姐,擦一擦眼淚吧。”
包朝芸擡起頭來,面容無比猙獰,看到她神情的人都下意識退後一步,人類趨利避害的直覺在此刻決心。
極緻的憤怒終于找到一個突破口,包朝芸如脹大到極緻的氣球就要炸開。那鼓脹的眼球似乎快從眼眶裡擠出來,桌上的水杯、盆栽、鍵盤都可以在下一秒化身傷人的兇器。
這時,站在危險中心的岑尤尤拉起包朝芸的手,在她緊緊攥起的拳頭上拍了拍。眼見她松開手,便把紙巾塞進她的手心裡。
下一秒就要炸的氣球像是打結的地方松動,持續而快速的漏氣。
“謝謝……”
包朝芸聲音沙啞,臉上異樣紅/潮慢慢褪去。腦子充血到難以思考的感覺消失,想要破壞一切的沖動和瘋狂不見之後,她開始後怕,剛才差一點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能……能……你你你……你能陪我去一趟休息室嗎?”
包朝芸在發抖,聲音和她整個人一樣顫動得厲害。
岑尤尤點頭,詢問道:“需要我扶你一把嗎?”
包朝芸伸出手,岑尤尤架住她。
圍觀者自發讓出一條路,第一天到23樓的岑尤尤在秦家鳴的幫助下找到休息室,裡面沒有人。
包朝芸坐下,大怒之後身體虛脫像一攤爛泥一樣靠着椅背,如同急病襲來,不過行走幾步便大口大口喘息,眼淚根本止不住。
岑尤尤接來一杯溫水,她喝下之後慢慢平複下來。又過去好幾分鐘,才能正常說話。
這期間,岑尤尤一直在研究隔壁茶水間的各種茶包。她不愛喝茶,也不喝咖啡,這些都是苦的有什麼好喝的。最多能接受茶煮奶,也就是奶茶。
“我現在的男朋友和公司有業務來往的一個老闆,我為和他在一起違反公司制度,失去升職的機會。沒想到交往半年,被對方老婆找上門來……他竟然已經結婚了。”
對方揚言要到公司來鬧,讓她在海市待不下去。
包朝芸牙齒都快咬碎了。
這幾天情緒一直不對勁,一點就爆。
岑尤尤問:“你有被小三的證據嗎?”
包朝芸發洩一場,情緒已經重新穩定下來。條理分明的應對計劃很快一條條冒出來,她都奇怪自己之前為什麼盡折騰自己。
“有啊!王八蛋一直對外稱自己未婚是黃金單身漢。騙到老娘頭上,看老娘不弄死他。”
岑尤尤聽她這麼說,知道沒自己的事了。
“那就好,包姐我先出去了。你最好洗把臉。”
包朝芸不明所以,擡起頭看向鏡子。她知道為什麼了。
眼妝是防水的,但粉底可不防水。
這模樣可真狼狽,包朝芸的心情卻挺好:“行,你出去等我吧。”
十分鐘後,她收拾好自己,重新走進辦公室。看到岑尤尤,心情更好了。臉上露出笑容,對她招手:“來,尤尤。你以後坐我旁邊。那個位置一天裡有半天的時間頂着太陽曬,天氣不好雨點子能刮你一臉。我們離得近一些,方便我手把手教你。”
岑尤尤走過來,包朝芸旁邊的工位堆滿私人物品,她問道:“這裡沒人嗎?”
包朝芸理所當然道:“有人。糙漢子一個,讓他和你換。”
一旁豎起耳朵聽八卦的秦家鳴:“……”
包朝芸打開電腦,放慢工作的進度,就如她剛才說的那樣,認真仔細又無比耐心地教導起岑尤尤。
“家鳴,複印文件。”
“家鳴,幫我點杯咖啡。”
“我也要,我也要。”
滿辦公室亂竄的秦家鳴擔任着打雜的工作,他的師父蹲在他旁邊的工位上,正叼着一根煙,埋頭思索廣告方案。
是的,他師父就是被包朝芸嫌棄的糙漢子。
反觀人家……包朝芸柔聲細語對徒弟說:“大緻就是這樣。你先試着做一下,有不懂的盡管問我。記着!坐一陣起來活動一下,免得以後腰疼得頸椎病。”
秦家鳴上班三天,從沒聽到過暴躁芸用這種語氣跟任何一個人說過話,對男朋友撒嬌也不過如此了罷。
為什麼呀?
秦家鳴羨慕不已,嘀咕道:“早知道我就主動去送紙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