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個少年郎。
打頭的少年身着雪青長袍,腰間系着墨色寬帶,朗目疏眉,身形修長,一手持長劍,另一手拿着夜明珠,走在前邊探路。落後半步的少年則體形健碩,一襲黑衣,此時正同腳下的泥作鬥争。
被喚作師兄的少年正俯下身查看着地下的痕迹,聞言無奈道:“聚氣丹田,提氣輕身。師弟,你的真氣太散了。”
“這鬼地方,天機盤竟然用不了。”黑衣少年嘟囔着,看見前面的師兄已經走遠了,忙跟了上去,“山下還能感覺到妖氣,越進山妖氣反而消失了,真是見鬼了。”
持劍少年拈了一把土,放在鼻下嗅了嗅,眉頭緊鎖。
“嘿呀,什麼都沒有,那家人莫非诓我們的,好好的人突然跑上山幹嘛——”黑衣少年撥開前方半人高的擋道雜草,繼續絮絮叨叨,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腳步,他一沒留神就撞了上去。
“噓——”
師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老老實實把話咽下,閉嘴了。
他們此時正處在一個半人高的斜坡上,持劍少年收起了夜明珠,兩人矮身藏在了雜草後,聚精會神地盯着霧氣深處。
啪嗒——
濃烈的陰氣被山風裹挾而來,夾雜着絲絲縷縷屍體腐爛的異味,萦繞在兩人鼻尖。
不到半炷香,遠處的黑暗中漸漸傳來異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兩人調動靈氣運轉眼周,夜視之下,一行人出現在了霧氣來處。
領頭的“人”面目僵硬,雙目圓瞪,走兩步便能聽見骨頭摩擦的牙酸聲。身上衣物已經有些年頭了,破敗發黃地貼在身上,裸露出的皮膚上帶着密密麻麻的屍斑,腳下的皮肉已經消失了,隻留下了森森白骨。後面三四個“人”均是神色麻木,骨化的程度各有不同,行屍走肉般地跟在身後,濃烈的屍臭随着一行“人”的靠近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持劍少年做了個手勢,示意不要打攪,跟着。
兩人跟在這隊行屍後邊,并未引起它們注意。一陣風過,持劍少年的瞳孔微縮。
铮——
利刃出鞘,劍身寒光四溢,青色的劍芒劃過,乍然照亮黑夜。
行屍的戰鬥力不高,尤其這幾個明顯年老失修,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個挨一個疊羅漢似的被一劍釘在樹幹上,動彈不得,隻能發出意味不明的嘶吼。
“師兄——”
黑衣少年跟過來,有些錯愕,轉頭突然看到地上還躺着個年歲不大的少年,面目青紫,顯然快要窒息了,氣若遊絲。
剛才這少年夾在中間,呼吸又微弱得可以,已經接近假死狀态了,身上的活人味兒被屍臭一蓋,幾乎與行屍沒兩樣,故而兩人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長袍少年探了探他的脈搏,從儲物囊中拿出一枚丹藥喂他吃了下去。擡起頭來,黑衣少年已經把行屍綁成了串兒,正一臉殷勤地向他邀功。
“今晚就到這兒了,咱們回去。”
“把他帶走。”
長劍入鞘,持劍少年将五花大綁的行屍收到了一枚玄鐵制成的符箓裡,黑衣少年像扛麻袋一樣一把扛起地上的倒黴蛋,昏迷的人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喟歎。
持劍少年:······
他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三人攜着霧氣,消失在了山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