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同學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扒得底褲都不剩了。
其實知道了也沒辦法,穆淵那貨陰得很,腦子又好使,但凡起了一點疑心,循着蛛絲馬迹也能扒他個底朝天。他能怎麼辦?大不了嗝屁,說不定咽了這口氣,反倒能魂歸故裡——他發誓回去後再也不亂叨叨“想死”之類的話了。
他覺得自己快找到出口了。
沒錯,平時裝裝傻别當真。
他深沉道,其實平平無奇隻是欲蓋彌彰。
第二層他已經探索過半,憑着記憶将走過路線矩陣默下來,某一瞬間他靈光乍現——這迷宮的局部……貌似是鏡像。
對稱醜學——我呸。
他暗恨:誰修的這玩意兒?!
等等——沈瑜盯着石壁上自己新畫好的傑作:“2、1、0……”
這循環點和對稱點分布得貌似有點玄機,沈瑜拍了拍腦袋,幹脆偷個懶,憑他咂摸出來的規律自以為是地拟定了幾處對稱點,按照已有的路線将殘圖補全了。
别說,圖全了過後他真找到一條唯一的通路,不知算不算歪打正着——
天才的直覺,不必多說。
沈瑜可恥地陶醉了,鼻管裡流出的血液似乎都揚眉吐氣起來。他心情不錯,拍了拍身邊的石壁:“夥計,小爺要走咯,就此别過……”
指尖忽然觸到一道異樣的刻痕,沈瑜皺了皺眉,湊近細看。
咦?這是……
他一下愣了,略顯遙遠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那是…穆淵才會做的記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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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石壁,留下餘溫。
“楚姑娘,請借法寶一用。”
楚南霜正繞得一頭霧水,聞言下意識将土皇釘取出,遞到了穆淵手上:
“這玩意兒…”有點不好使。
溫潤的靈力波紋在甬道裡漾開,映得穆淵側臉明明滅滅。土皇釘在他手上竟意外乖順,楚南霜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人比人得死啊。
最後一絲靈力光紋沒入法器,光線隐沒一瞬,下一秒,土皇釘似流星一般竄出,沒入石壁。
轟——
石壁訇然中開,楚南霜一驚,看向了衣袍鼓動的始作俑者。
“這是……”
話音消失在轟隆聲中,整面石壁如蓮花般綻開,楚南霜下意識擡手遮擋,恍惚間似有清脆的玻璃碎裂聲,無數碎片迸濺而出,折射出星星光點。
塵土漸沉,光線隐沒一瞬,當她的手臂放下時,面前的石壁完好無損。
楚南霜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上下打量。
“我現在想起來了……”
她的聲音略顯艱澀:“據說魔族曾出了位煉器鬼才,所煉制的法器大多古怪不同俗流,個中翹楚在其隕落後已經所剩無幾。其中最富盛名的便是一喚作‘千回’的法寶,其本體小巧玲珑,觸地可化千丈囚籠,誤入者終身不得出。據說曾有一名元嬰修士被困其中百年,最終瘋癫自毀,下場凄慘。”
“若我沒記錯的話,它棘手之處便在于它的鏡陣。哪怕幾寸見方的空間,由于内部反射而無限延展,踏入者如墜永劫輪回……”
“……無窮無盡。”
楚南霜并不為未知的前路而恐懼,讓她惶惑的是眼前的少年——她很清楚地知道,不同于她後知後覺,這個人早就窺破這一層了。
……他到底是什麼來曆?當真隻是人間小鎮的一個凡人嗎?
"赝品罷了。"穆淵拂去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千回’可以囚人百年,這個不過讓我們原地轉了三圈——”
他言簡意赅:“找到所有的鏡陣,打破可解。”
楚南霜眉頭緊皺,沒有吭聲。
能一眼識破魔族至寶仿品的……怎麼會是普通凡人?
她覺得自己和師兄出來這一趟,貌似沾上了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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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沈瑜方才憑借可怕的直覺找到了所有鏡陣,按理來說快人一步,現下卻正對着面前的殘破石壁發怔。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這石窟原先好好的,不過轉個身的功夫,壁上竟憑空裂出這麼大一窟窿?
丈餘斷口嶙峋如獠牙,浮塵未散,陰風穿洞而過,攪得他遍體生寒。
寂靜催發驚惶,漸漸的靜就感覺不到了,隻剩下“寂”——作為這裡唯一的活物(他本是這樣覺得的),他不是聾了,石壁倒塌、粉塵飛濺,為何……
……一點動靜都沒有。
“誰在那兒?出來,我看見你了……”
沈瑜虛張聲勢了一會兒,隻有水滴滴落的聲音應付他。
俗話說: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跑得再快,也會歇菜。如果什麼妖鬼打過來了,他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泥耶的要殺要剮直接點好嗎,吓我算幾個意思!死後肉質更鮮美嗎?滾好伐!
想是這樣想,他還是很慫地閉嘴了。
在與窟窿對峙期間,脖頸流下的汗水浸濕了衣領,劃過皮膚帶來粘膩的癢意。抓撓也是隔靴止癢。掌心濕黏更甚,無意間夜明珠再次脫手,砸落在地,咕噜咕噜滾了幾下,光芒一下子暗淡下來。
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