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瑟瑟縮縮都擠在後面,雖說躲在安置點裡,但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觀看戰況,隻有幾個武警手持防爆盾成半包形式朝他們圍過來。
“烏拉,咳咳咳……咳!”列昂抹了一把臉上的緩沖液,剛才沒防備,差點被突然湧出的緩沖液嗆死。他捂着胸口,勉強擡起頭沖着宋興琛,“别開槍……友軍……”
宋興琛用最快的速度看了列昂身上有沒有明顯的撕裂性傷口,一般這種炸彈可以直接放進暴露在空氣中的血肉,之前那些被當做人肉-炸彈的老人就是這樣被植入的芯片。
宋興琛想把他架起來,“你怎麼樣了,有哪裡受傷嗎?”
“我……”列昂指着MZD,剛想說話,結果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緩沖液的濃度不夠高嗎?不會撞成腦震蕩吧。”宋興琛擔心地喃喃道,卻在餘光發現古嫣一直在揉眼睛。
他欠身看她,“你眼睛怎麼了?”
“沒事,就是剛才□□飛過來的時候,不小心被蹭到了。”
她的眼睛當時蹭到了機甲内壁的凹槽邊,好在她伸手擋了一下,沒直接劃傷眼球,但是眼角被劃開了一個口子,就這麼一會功夫,她的左眼就睜不開了。
“醫療隊人呢!”宋興琛朝對面的武警招招手,“叫醫療隊過來,這邊有傷員!”
萬幸他們執勤的地方就在醫院旁邊,都不需要救護車,醫護人員推着治療儀就過來了。
“你閉會眼睛别說話了。”宋興琛看醫護人員給古嫣戴上眼罩,回頭去看夜半鵲的人,一般遇到這種恐怖分子,為了永絕後患,都是當場擊斃。
他揭開那人的面罩,突然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海藻脖子裡面的炸彈眼熟了。
居然是那天在電影院,穿着絨夾克,不小心把包摔在他身上的那個男人。
記憶和眼前的畫面重疊在一起,宋興琛手臂上竄滿了雞皮疙瘩,他那天包裡裝着的就是炸彈,不……不止炸彈,還有那些又硬又重的東西,又會是什麼。
他決定回去就向上面彙報,嚴查那天電影院的監控,或許能發現别的蛛絲馬迹。
距離首都醫院不遠處,有一個裝修得很有格調的咖啡廳。
剛才外面發生了爆炸,不少人都擠進咖啡館裡面躲着,現在看警報解除,不少人都集中在大門口,裡面反而空下來不少位置。一個男人坐在角落裡面,将自己縮在一棵郁郁的波士頓蕨後面。
他右耳挂着一個小巧的耳機,跟皮膚的顔色很貼近,也不反光,除非離得近,不然很難發現。耳機有着隔絕噪音的功能,在這種紛亂嘈雜的環境裡,男人依然很清楚地聽着耳機裡面傳來的聲音。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順勢看了眼外面的情況,低聲說:“任務失敗了。”
“本來也沒想着能成功。”
“……”男人看着咖啡杯邊沿上棕色的咖啡漬,“MZD經不起你們這樣浪費。”
“現在不是讨論軍需物資的時候。”對方語氣輕松,像是對這些毫不在意,“你去,善個後。”
男人為難地蹙起眉,“可那樣我會暴露的,有太空軍的人在那……”
對方打斷他:“那台機甲有自動□□,你站在控制範圍内,直接手動引爆就可以了。”
“……好。”
聽見男人的答複,對方挂斷了電話。
男人戴上帽子,按了一下椅子上的開關,椅子靈敏地繞開桌子行動到門邊,這是台輪椅。
因為在療養院附近,坐輪椅的人比較多,所以也不顯得奇怪。男人坐在輪椅裡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兩個機甲一個站着一個躺着,四個年輕的機甲駕駛員倒了兩個。
他手中的遙控裝置發出綠光,那是表明他已在引爆範圍内的指示燈。
“您好,前面事故現場,您最好還是離遠一點。”一個年輕的小警察看他坐在輪椅上腿腳不方便,于是便推着他往回走,“我送您到安全一點的地方吧,稍後您可以自行跟家裡人聯系。”
男人不動聲色地把遙控器塞進大衣口袋裡,随意問道:“那些人是誰,在那處理多久了?”
“那是正兒八經的太空軍,也沒多久。”小警察的口氣中透出一絲羨慕,看見輪椅上男人同樣年輕的臉,口氣越發溫和,“他們真厲害啊,這麼大的機甲三兩下就解決掉了。不瞞您說,我本來也想考軍校的,但是家裡人不同意。”
“為什麼?”
“他們覺得太危險了!”小警察看着醫護人員将傷者擡進醫療艙。“但我覺得很酷!”
輪椅上的男人語氣帶着一點玩味,“現在是戰時,哪有不危險的,你這份工作也不輕松吧。”
小警察一笑,顯然是沒想這麼多,“為人民服務。”
他把男人推到一個安全的角落,再三囑咐他要注意安全。目送着小警察離開之後,男人站了起來,他踢了一下輪椅的座位下面,輪椅頓時像被抽空了骨架,折成了幾節。男人單手把它拎了起來,罩上外套,看上去就像拎着一個大号的公務包。
他看着那台躺在地上缺胳膊少腿的MZD,随意撥弄了幾下遙控裝置,然後按下按鈕。
“這兩台機甲現在怎麼辦?”古嫣戴着遮光眼罩,這倆龐然大物倒在路中間,礙眼又礙事。
“C69我一會自己開回去,剩下這個……叫增援吧,警方可能搞不定這些專業機械。”宋興琛看武警拖着水槍過來,路面上大部分血迹幾乎都是海藻的。
他又不自覺摸了摸臉,被炸得細碎的血肉此時已經幹了,緊緊黏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