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此事說來話長。”她自己也沒理出一個完整的頭緒來,不曉得該怎麼講給他聽。
“那就長話短說。”總之一定要說。
“當真要說嗎?”沈秋吟有些猶豫,擔心說出來他會被吓死。
“你覺得呢?”姜泊清的眼神壓來,沈秋吟縮了縮脖子。
他講:“好好一個人跑去那鬼地方,不說個所以然來,可能嗎?”
反正,他一定要聽她說個所以然來。
“那好吧。”沈秋吟曉得,蒙混不過去,隻能認命。
她将故事娓娓道來,省略了系統,隻說是做了一場夢,心生好奇,便去了百花胡同一探究竟。
“夢?”姜泊清蹙眉,眼中寫滿了“荒唐”,将“不相信”表現得淋漓盡緻。
沈秋吟知道沒有說服力,默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發誓道:“信我,沒騙你。”
她神色真摯,不似說謊。
系統卻在這時來了一句:“說這話你是真不怕天打五雷轟呀。”
“額……”她有些無語。
接着用心聲回它,“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咱就說究竟是為什麼去百花胡同你不清楚?”
清楚?
她肯定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為什麼去百花胡同?
那是系統的壓迫,性命的威脅……
她像極了一個打工人,充滿了底層人無法反抗的辛酸與苦楚。
如果可以,她好想……
“停!停!停!戲多了。”
“我這叫感情豐富!”
“切。”系統冷哼一聲。
沈秋吟惡狠狠道:“我倒是敢把真相說出來,就不知道你怕不怕!”
“怕?”系統的聲音陡然擡高,沈秋吟以為她要說出什麼震聾她的耳朵的話來,它卻焉了下去,“我當然怕啦。”
統界有規矩,不能暴露,隻能宿主知曉,否則懲罰不詳。
這次換來沈秋吟一聲“切”。
姜泊清瞧着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裡面除了透露出絲絲傻裡傻氣外,啥也沒有,他……竟然覺得有可能。
沈秋吟的腦子和普通人不一樣,這事兒要是普通人說,他隻當他在搞笑,若是她說,沒準兒還真有可能。
所以,這個話題還是跳過吧。
他斂去壓迫的氣息,繼續問:“老道是怎麼回事?”
“老道?你怎麼知道老道?”她似乎還沒有與他說過老道吧?
“章丘說的。”姜泊清答。
“章丘?”
“滿院子斷成了兩半的石塊,你覺得我不會問上一句?”
這樣一說,沈秋吟就明白了,應當是姜泊清抱着昏迷的她回百膳樓,路過院子時瞧見了斷成兩半的石塊,便問了章丘是怎麼一回事,章丘自然照實說,他也就知道了老道。
“所以……”
還不待姜泊清說完,沈秋吟一拍巴掌,想起了什麼,拉着姜泊清朝堂裡走。
“你不提他我都忘了,那老道給你留了一封信。’”
沈秋吟将信拿出去,遞給他。
姜泊清打開一瞧,一片空白。
沈秋吟講:“老道說隻有你能看。”
姜泊清拿起信聞了聞,對沈秋道:“點盞燈來。”
“好。”
沈秋吟動作迅速,很快拿來一盞燈,姜泊清小心翼翼地拿着白紙放在火上炙烤,片刻後,黑漆漆的字顯現出來。
“丫的,難怪我看不到,原來他用了特殊的墨,火烤才會出現。”
可惡,她當時沒想到這層,被那老道裝到了。
“沒關系,你現在也能看。”姜泊清揉了揉她的腦袋,将信遞上去。
兩人挨着頭看,看完後卻久久沒能言語。
老道果真與李青成有聯系,而百花胡同裡,鎮壓林小娘的法陣也是由他所做。
他信中言:“初初下山,不識人間險惡。李青成慣會僞裝,受他蒙騙,以為林小娘子真是惡徒,故設法陣,壓她不得超生,還贈一符,保他百鬼不侵。後經人言,行占蔔術後,乃知真相,然惡以釀成,别無他法,痛心之餘,後悔之際,咋見轉機,故有了百膳樓一行……言及此處,想必姜大人已然明了。吾釀成大禍,本該自首,然道門有禍,不得以先行,待吾将禍除,自見姜大人……”
沉默過後,沈秋吟率先開口道:“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昏迷時瞧見了李青成怎麼殺的林小娘子。”
“怎麼殺的?”姜泊清問。
“刀……刀劈的。”她如今憶起那一幕還覺瘆人。
姜泊清一點也不驚訝,很是平靜地回了他三個字:“我知道。”
“你……你怎麼知道?”沈秋吟驚了。
姜泊清道:“我若不知,怎麼會去查案?”
“你還知道什麼?”沈秋吟追問。
他答:“李青成殺人的整個過程。”
沈秋吟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麼查的?”
證據鍊缺失,幾乎死無對證,此等隐秘之事,他怎麼可能知道。
姜泊清一笑:“林婆子說的……”
那日張圭玉昏迷,回去途中,林婆子攔他去路,說林小娘托夢,她當真不是被火燒死的。
林婆子是張圭玉的噩夢,不除此事,張圭玉一輩子也甭想得個太平,因此姜泊清聽她神神叨叨說完了那場夢。
聽完後,他也有了思緒,命人去查李青成買沒買過刀。
沒幾日,屬下來報,買過。
姜泊清直覺這事不簡單,也就有了外出辦案,回來在百花胡同遇見沈秋吟這事兒。
沈秋吟知道了前因後果,急慌慌道:“既如此,為何不拿李青成歸案?”
姜泊清遺憾地答:“死無對證。”
“确實,林小娘連屍體都沒了,”這無疑加重了辦案的難度,“可是,我們可以讓他自己招供。”
沈秋吟眼冒星光地看着姜泊清,“咱給他整上一出好戲。”
濮陽城近日又熱鬧了,衆人都在講一個神奇的道觀。
“我跟你說,那個道觀是真玄乎,特别是晚上,我看到了真鐘馗踩小人,還有黑白無常拘人鬼魂……”茶攤上一男子神叨叨對旁邊人講。
旁邊人自然不信,說道:“你眼花了,這世界沒有鬼。”
“我就知道你不信。咱不說别的,你與我一去便知我是否說謊!”
“這……”旁邊人遲疑。
“莫不是不敢?”男子激他。
“嗯……”旁邊人雙手握拳,下定了決心,“去就去,這有什麼?”
兩人勾肩搭背離開。
坐在一旁的李青成緊握着腰間黃符,神思不明,最後如同被什麼東西魇住了,竟然跌跌撞撞離開了茶攤。
遠在一旁的巷子裡,看着李青成離去,沈秋吟一臉滿意,頗有幾分計謀得逞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