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老貝
老貝流年不利。收容所不單是收容一些生活難以為繼的平民,還包括一些工作不能勝任或者難以共事的歪瓜裂棗。但是有一部分人不同,那些少年隊員們都是天之驕子,來這裡不過是他們前進路上的一個跳闆。他們來了又去,風發意氣,光是看着他們就讓他心生嫉妒。
現在他終于有了機會偶爾頂個班,結果就倒了大黴。那些狂暴的犯人差點把他撕成碎片。又碰上了資源短缺。當然混球阿展是壓垮他這根稻草的最後一頭駱駝。
“……他拿起這棍子就劈成了兩截!他一截,我一截!嘿!哈!我這一劈,他再一躲,如同滾地葫蘆一般滑得泥鳅也似……”阿展一邊嘴裡呼喝着一邊聲情并茂地比劃着,床上的病号四肢殘缺,動彈不得,被他誇張的動作吓得都快哭出來了。
阿展再遲鈍他也知道自己被别人讨厭,可他又不知道為何。他想作出努力卻是越變越糟。
可是經驗老道心思敏銳的老貝和那些看熱鬧的人不一樣,他本能地發現了破綻。他們用的不就是盲杖嗎?盲杖分成兩截,把手持的那一頭給他,那是永遠都不會響的呀!
此時看着他忘情表演的樣子便帶上了一點智力上的優越感,以及微不可查的憐憫。看到終于有人能治住他了,竟也覺得心裡安定下來,不再害怕了。
“哥,哥!”“原來你在這裡呀,可把我們一通好找!”“我想來想去還是得跟着您,不然他們老是欺負我!您不會嫌棄我吧,哥!”幾個野孩子風風火火熱熱鬧鬧地一陣風似的進來,又飛快地出去,硬是把阿展拖走了。
老貝長舒了一口氣。門内還留下一個人,雖然他和阿朱體型聲音都差不多,但老貝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他是換了一個人。是阿碧,他沒那麼多話。隻是在黑暗中化成了一隻泛着微光的美侖美奂的白孔雀。
不用開燈,又不至于全黑。
老貝大驚失色,久久不能平靜。良久才顫聲道:“我,我可以摸摸你嗎?”
“可以啊。”白孔雀跳到桌子上來,甚至貼心地跑到他唯一的真手的那頭伏下身子。沒有凳子,比起蹲在地闆上他當然願意在床上。
老貝死而無憾了。
“他會的我們都會,我們演示給您看。”“我們把動作拆解一下下回就可以打回去了,他哪裡是您的對手!”“腳不方便沒關系,正好不影響練手上功夫。”“不過是小把戲罷了,看看就會了!”門外阿青和阿朱兩個使出了渾身解數來糊弄他,漸行漸遠。
老貝平靜地進入夢鄉。負責觀測的工作人員如釋重負,感激不盡。這種重大創傷情緒的安撫,是任何藥物和機器都無法替代的。
不是說他們有多好,而是可以指使他們去做很多正式人員不方便去做的事。比方說守着老貝又或者是守着阿展,哪怕隊員們願意,那又是以什麼名目呢?這都是不合規矩的。更别提阿展仍然是他們名義上的長官,又讓他們該如何違抗他呢?
阿青他們就不同了,大路朝天,誰也管不了他們愛走哪一邊。如果他們不敢打架,還可以就地打滾。總之奉旨淘氣,怎麼胡鬧怎麼來。
更加不可能讓他們攜帶裝備,代替少年隊員們去紅區巡邏了。做做這些零散活計,剛剛好。
這些緩沖區的孩子們幹活是極利索的,通宵達旦,在缺少工具和材料的情況下很快三百多頂帳篷如期交付。
這些本來是罩子改裝的,按照當初的設想,隻用幾根棍子無論橫豎都是立不起來的。于是他們另辟蹊徑把罩子倒過來,四角在頂部閉合封緊。這樣不但這空間是封閉的,由于材料本身就很結實有韌性的緣故,也不需要添加任何支撐了。薄弱的頂部現在成了地面,也不用擔心會被擠壓變形了。更何況大大減少了工料。
原本罩子上門的部位是貼在艙門的位置上的,沒有固定,這樣頂部收束之後就不會亂動了,最多底部裝個報警搭扣就好了。或是一時來不及改裝,普通的搭扣和報警裝置搭配在一起也可以湊合。
他們還額外做了一些兩個帳篷合在一起的家庭裝,被紅區的退役士兵團隊聽說了,全部收走了。
阿青和阿朱阿碧他們總有一個人要守着老貝,還經常被要求在總控室值班打地鋪,他們的艙位便空了出來。為了方便大家聚在一起做事情,素素連同那些毛球們都被挪到最後一個來。
“呀,素素,你怎麼這麼可愛呀,簡直可愛死了。”百科書上寫這種動物的殺傷力很強,原來可愛也會形成暴擊!
“對不起,素素吓到你們了。你們不要讨厭素素。”素素羞澀地抱着小圓球。
“怎麼會呢!不會不會的,我們對素素的心都要化了。”圍觀群衆早就被她徹底俘獲了。
阿紫的族人聽說這個小機器之後,紛紛要求欣賞。可不知怎麼的,看到了之後都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排斥。于是這些被他們寄住的孩子們也希望能看一下,想辦法做個便宜點的。
年幼又有異形不穩定症的素素一看見這個,就忍不住原形畢露了。
總控台的執行人員反複強調她是猛獸嚴令她們不許抱她,并且把素素碾壓阿展的監控錄像反複播放,但是并沒有人理睬他。
畢竟誰能拒絕一隻熊貓呢。
“素素,你這麼可愛,怎麼會滅絕呀。”小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