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以甯彎下腰一把抱起阿寶,向着展昭走去,
昏暗的燭焰旁,展昭正襟危坐,如玉的面龐,凜然的正氣,即便是蒙着眼,也絲毫不減英氣,
聽見聲響,展昭開了口,聲音從容,“以甯?”
曲以甯“嗯”了一聲,
不知何時,展昭對曲以甯的稱呼從曲姑娘變成了以甯,她沒注意過,但自己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她把阿寶放到村長懷裡,走到展昭身邊,她彎下腰看着展昭,手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肩上,展昭心中一動,心跳加速,好像小兔亂撞,臉倏的紅了起來,
曲以甯雲裡霧裡,不明所以,“你臉怎麼紅了?”
“許是屋裡太熱了吧,”
此時正是夜晚,晚風習習,怎麼會熱呢?可能男的體質是和自己不同吧,她想着,
曲以甯伸出手,輕柔的給他拆着紗布,距離很近,她身上清冽的香氣在展昭鼻尖環繞着,沁人心脾,讓人心生平靜,
展昭坐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眼前從一片黑暗漸漸有了零星光亮,光亮漸次越來越大,直至曲以甯把紗布全部拆下,
她怕展昭一時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光亮,便把手覆在展昭的眼上,冰涼又細膩的觸感,讓展昭的紅暈一直延伸到耳後,
展昭不是沒有接觸過女孩子,但是在自己清醒的情況下,又這麼近距離的卻是頭一回,
而對于曲以甯來說,和被倫理綱常教化出的世人不一樣,男女大防這一事,曲以甯不懂,也是不在乎的,
在明月山的時候,曲以甯的世界裡隻有她的師父和師兄,她的師父周書棠并不認可這世間的有些禮法,他教的曲以甯是男女平等,曲以甯讀的也是些孫子兵法木蘭辭等等,
她像是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鳥兒,無拘無束,明月山也給了她足夠的空間去飛,後來她下了山入了世,聽聞了些什麼三從四德,她感到不屑反感甚至厭惡至極,她覺得這些所謂的古闆的條條框框不過是折了人的翅膀,把人變成籠中鳥便于管理和統治,可人人平等,不該如此,
“你試着慢慢睜開眼睛,”曲以甯開口說道,
展昭皺着眉頭緩緩睜開眼,曲以甯的手也随着他眼睛睜開的幅度一點點移開,
眼前霎時豁然開朗,初時展昭隻覺得眼前一片朦胧,一個身影映入眼簾,影影綽綽的,他皺着眉頭想努力看清那個身影,卻是徒勞,
在場的衆人都不敢出聲,心都是懸着的,甚至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靜的隻能聽得見窗外的蛐蛐聲,
随着時間緊張的一點一滴的流逝,展昭的世界終于開始由一片模糊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面前身影的精緻眉眼和記憶裡的那個身影漸漸重合,展昭始終皺着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面露笑意,他看着曲以甯笑的好看,
曲以甯一直緊繃着的神經這才松弛下來,她長舒一口氣,臉上浮上了由衷的笑意,
“我就說我這拆線功夫和我的劍法一樣都是一流的!”
屋内始終平靜的衆人歡呼雀躍,終于皆大歡喜的結局,
第二天曲以甯和展昭帶着阮雲深祭奠了阮将軍夫婦和阮雲知,就打算出發開封府了,
村外衆人依依不舍,全村出動都在送别兩個人,
曲以甯剛翻身上馬,一個身影從不遠處疾馳而來,
“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老大背着一個大包裹風塵仆仆的跑了過來,灰頭土臉的,他氣喘籲籲的停在曲以甯的馬旁,還未站定,就把包裹卸了下來,挂在曲以甯的馬上,
馬兒一個趔趄,晃悠了一下,
“剛殺的雞,還有我種的菜,你們帶回京城,還有烙的餅,你們留着路上吃……”老大生怕曲以甯此刻就走,忙不疊的說着,然後從脖子上摘下一個水壺,挂在馬頭上,“這水你們留在路上喝……”
“我們什麼都有……”
“以甯,帶着吧,都是大家的一番心意,”展昭溫言道,
“好吧好吧,”曲以甯無奈,她拍了拍包裹笑道,“給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嘗嘗禹州水土養育的晚餐,”
她看了包裹一會兒,然後偏過頭看着一直努力擡着頭看着她的老大,招了招手,老大樂颠颠的上前,
她彎下腰,小聲的說着,“我可不定期來巡視啊,要是讓我看到你起什麼幺蛾子,小心我揍你!”然後直起了身子,笑着看着他,
老大笑嘻嘻的,“好好好,随時歡迎你來檢查,”
曲以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展昭,“展昭,走了,”
拽着缰繩,馬兒剛走一步,身後的聲音響了起來,
“甯姐,你可一定要來看我們啊,”老大依依不舍的看着曲以甯的背影,他覺得今天的太陽很不好,很毒,讓人睜不開眼,
曲以甯單手握着缰繩,另一隻手擺了擺手,
村民們站在村口向他們揮着手,直至馬兒絕塵而去,他們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