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完先打量了一下離得最近的紀昭，眉頭就是一皺，紀昭看到後立馬扭頭沖梁一說道：“梁一，沒事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說完還給梁一遞了個眼神：快請人進門啊，愣着幹嘛？

梁一輕輕點頭，對着面前陌生的兩人道：“……先進來吧。”

男人聽完紀昭的話，再看到梁一眉心舒展了大半，拉着身邊的男孩越過他走到爺爺跟前。

梁一又硬着頭皮看向後面的女人，和她旁邊正仰頭好奇看他的小姑娘，還沒說話胳膊就被抓住了，腦袋也被輕輕拍了一下，“都這麼大了？”

梁一瞬間不知所措，有些遲鈍着點點頭。

等他媽帶着小孩也到院子裡時，梁一才悄悄深呼吸一下去閉門，走到門口跟門外的偷聽的紀昭四目相對。

梁一莞爾，向後看了一眼低聲說道：“要不你進來吧。”

“不要！你别緊張，好好表現。”紀昭壓着嗓音叮囑。

“嗯，到家給我說一聲。”梁一點點頭。

“好，快進去吧，我走了。”紀昭說完快步離開。

梁一目送他走遠，才将門關上。

石桌前，梁一父母各自坐一邊，爺爺坐在中間，氣氛看着頗有些尴尬。

他們來的太匆忙，梁一準備了好久的場面話一句也說不出口，聽爺爺跟他爸交談，梁一幹脆去給他們燒水泡茶。

等給兩人都倒了茶水，又給兩個小孩拿了飲料梁一才坐在爺爺旁邊，垂着眼盯着桌角。

“叫人啊。”梁一爺爺輕輕推了推梁一。

梁一掃了一眼兩人，看他們各自懷裡抱着的孩子，怎麼都叫不出口。

“别勉強孩子。”梁一媽媽先一步開口，“都怪我，沒能力照顧他。”

“嗯，别叫了，我們也沒盡到責任，有什麼資格讓他叫我們。”梁一父親跟着說道，語氣裡有掩不住的遺憾。

梁一有些坐不住，幹脆找了個借口起身去房間。

手機震動了一下，梁一拿起來，收到了兩條短信，酒店預訂的信息，梁一想都沒想給紀昭發了條消息。

紀昭回複很迅速：别玩手機，酒店我爸讓訂的，包環境好，分層不會尴尬，你去見他們也方便。

梁一輕輕啧了一聲，回道：替我謝謝你爸。

紀昭：那我呢？

梁一：當面謝。

紀昭：不能少于三道菜！

梁一：肯定比三道菜多。

紀昭：行，我等着。

梁一回複完紀昭放下手機，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看向院子裡聊天的兩人，一種淡淡的不真實的感覺浮現。

梁一對父母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但分開時已經懂點事了，這次見了面記憶中的面孔跟着逐漸清晰起來。

他們就是這個模樣。

梁一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發酸，幹脆從書堆裡随便抽出本書來轉移注意力。視線雖被轉移開，心裡卻始終沒有平靜，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雀躍？歡喜？忐忑？好像都有，一時也分不清哪個占更多。

思緒正亂，門突然被推開。梁一擡眼望去，一個怯生生的面容站在門口，是她媽媽的女兒。

梁一還沒說話，後面的人催促，“是哥哥的房間，進去看看。”

梁一刷啦一下站起來，快速掃了一眼房間，還行，挺幹淨，又看向門口。

梁一媽媽進來先打量了兩眼房間，才看向梁一，笑道：“剛才去你爺爺那邊了，牆上全是你得的獎狀，很不錯。”

說完還不忘拍拍身邊小孩的腦袋，“哥哥很厲害是不是？你要向哥哥學習知道嗎？”

小孩乖乖點頭。

梁一有些不好意思。

“等會兒咱們一起去吃飯。”梁一媽媽教育完小孩後溫和沖梁一說道。

梁一點點頭，輕聲答應：“好。”

吃飯的地方是四九巷外不遠的一家飯館，面積不大，但有隔間。

去的路上，梁一原本在爺爺旁邊。走着走着，他身邊就變成了兩個還沒到自己腰間的小孩，時不時還會仰頭看他。

他倆年紀看着差不多大，算算時間，似乎差不多。

梁一微微抿唇，伸出手，“要不要拉着……哥哥的手？”

小女孩聽完低頭攪攪手指，猶豫了一下将手遞到梁一手裡，梁一輕輕握住後又看向旁邊的男孩，男孩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梁一，想了想也将手遞到梁一手裡。

梁一努力壓下這種喜當哥的奇妙感覺，一左一右拉着他兩一路進了餐館。

吃飯時梁一跟爺爺坐中間，爸媽帶着小孩各自坐一邊。兩人當初離婚鬧得那麼僵，現在能心平氣和坐一桌吃飯，也是不容易。

梁一轉念一想，也許更多的還是因為彼此早都形同陌路了。

他端起杯子掩飾了一下情緒，好在沒人注意到他。餐館上菜速度很快。飯桌上開始各自管孩子吃飯，倒是挺融洽，梁一吃着飯，耳朵裡聽着他們兩人管教小孩。

偶爾說一些梁一沒聽過的大道理，他也會停下筷子悄悄聽着。一頓飯下來，梁一覺得自己成長了不少。

吃完飯梁一把訂房信息告訴兩人，三方分道揚镳。

大概是覺得一起去酒店尴尬，梁一爸爸提出自己先帶孩子去街上走走，等會兒回酒店。

梁一回家後還沒坐下，手機屏亮起來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回撥過去，紀昭秒接。

“怎麼樣啊？”紀昭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開口問。

“嗯，還行。”梁一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地開始笑。

“切，明明高興死了。”紀昭倒在床上。

“嗯。”梁一伸直了腿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扣着桌面，問道：“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