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口後,殷祝被宗策看得心虛。
他心想不會吧,難不成偶像當真了,還以為自己真要閹了他?
還是說發現了他冒名頂替尹昇的事?
但宗策已經默默起身,出門給殷祝倒了杯水回來。
果然不冷也不燙,正正好。
殷祝喝完之後長籲一口氣,終于活過來了。
隻是身上還是沒什麼力氣,該痛的地方也沒有減輕半分。
他隻能别别扭扭地用一種側躺的姿勢睡在床上,避免自己飽受折磨的臀尖和床鋪直接接觸。
倒完水後,宗策就一聲不吭地跪回了原位。
大有如果殷祝不開口,就一直跪到死的态度。
唉,偶像還是這麼死心眼。
殷祝有些尴尬,撓了撓臉頰,主動出聲問他:“現在是什麼時候?今天不用上早朝嗎?”
宗策淡淡道:“還有一刻到子時。陛下三日前得一神藥,為表慶賀,罷朝七日。”
“哦,對,朕是說過,不好意思,最近有點兒老年癡呆。”殷祝幹笑一聲。
“…………”
殷祝又開始沒話找話:“是什麼神藥?”
宗策終于掀起眼皮,靜靜地看着他。
殷祝:“該不會就是你昨天……?”
宗策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殷祝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這話題也太尴尬了!
他放棄了尬聊,想開口讓宗策起來别跪着了,忽然宗策向前膝行兩步,然後朝他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殷祝驚的差點從床上蹦起來,心想這要是被他老媽知道了估計得抽死自己,之所以沒蹦成,是因為客觀條件不允許。
他揉了揉酸痛的老腰,硬着頭皮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策自知罪孽深重,”宗策埋首道,聲音因為姿勢的緣故略顯沉悶,“懇請陛下再寬限三年時日,策願将功贖罪;若三年期滿,陛下大可以将臣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閉嘴,不許你這麼說!”
殷祝想也不想地呵斥道。
這是他第一次對宗策說重話。
但一聽到“千刀萬剮”這幾個字,他沒辦法不聯想到曆史上宗策的遭遇,那段曆史,每次了解一次都會覺得痛心。
雖然現在皇帝是他,殷祝也不願宗策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宗策果然聽話閉嘴了。
但他還是一動不動跪在地上,宛如一尊凝固的石像。
殷祝拿他沒辦法,隻好忍着後面的疼痛坐起身,親手把人扶起來。
在摸到宗策緊實的上臂時,他沒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動,不動聲色地捏了一下,覺得肯定比他上鋪那個成天泡健身房的哥們強。
那哥們練出來的都是死肌肉,哪能比得上偶像這種實打實的?偶像一個挑他十個都沒問題!
“這隻是個意外,”殷祝懇切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朕不怪你。”
宗策的脊背瞬間繃緊,臉色鐵青。
“陛下寬厚仁慈,心胸寬廣,”他把手臂從殷祝的手裡抽出來,生硬地奉承道,“策不勝感激。”
正是因為知曉曆史上的尹昇是個什麼樣的小人,殷祝聽着他這話,怎麼聽都有些諷刺的意味——
畢竟寬厚仁慈、心胸寬廣,這八個字,哪一點都與尹昇沾不上邊。
但如今是天佑年。
宗策不可能現在就看清這狗皇帝的本質。
所以,果然還是因為鬧别扭吧。
殷祝把這股怪異的感覺壓在心底,并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