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忱:“願意。”
男人:“之後一個月,共助會将繼續監視身份卡尾号0732患者的女娲之眼,你必須無條件配合。”
遊忱:“了解。”
他微微一笑,“我會照顧好他的。”
男人點了點頭,收走了遊忱的報告。
短卷發起身,走到遊忱面前,給了他一個玻璃瓶,裡面放着一顆白色膠囊。
“這是你申請的特效藥。”短卷發露出和善的笑容,“費用已經從之前預留的賬戶裡扣除了。”
遊忱拿過玻璃瓶,緩緩旋轉,那顆膠囊随他的動作滾到了瓶子一角。
包衣裡的液體順勢流淌成一個斜面。
隻有共助會才有的配方,一萬一粒的特效藥,星雲症患者拿來救命的東西。
短卷發拍了拍他的肩膀,“星雲症患者會有很多不正常的行為,但身為共助會的成員,就是要向每個弱者敞開懷抱,記住,隻有成為一個整體,人類才能在這個新世界存活下來。”
遊忱回以笑容:“我一直在這麼做。”
短卷發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嘴角不自覺也跟着綻放出笑容:“女娲會保佑每一個善良的孩子。”
遊忱起身,“受寵若驚。”
小廣播叫了下一個人的名字,遊忱走到門口,側身給前來彙報的另一個義工讓路。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貌似無意地轉頭,看向跟他錯身的女人。
那女人短發齊肩,白色外套一塵不染,黑色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懷裡抱着一沓紙質資料,最顯眼的位置上寫着基礎信息。
【病患:夏芙蕾。】
遊忱眼色暗了暗。
“看到了讨人厭的東西啊……”
他收回維持了近一個小時的笑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嘴角,反手關上了門。
……
管理處23層,女娲之眼登記口正亂成一團。
幾十号人圍在門邊。
溫執予剛走到門口,門内忽然嘩啦啦飛出一沓紙頁。
他敏捷地側身躲過。
怒吼聲從屋内傳來:
“你聽不懂人話是嗎?一個腐化病居然有臉來辦解鎖,你說說你能在避難區幹什麼?要飯還是等死?滾!!”
一個瘦弱的男人在怒吼下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佝偻着背,手忙腳亂撿起地上散落的紙頁。
周圍的人下意識躲開,讓出一小片空地。
“他是個星雲症……”
“什麼星雲症?叫那麼好聽,不就是腐化病嗎?”
“快離遠點!小心他突然發瘋……”
“今天值班的是趙澤啊,聽說他最讨厭星雲症。”
“我也讨厭,星雲症能幹什麼?裝了女娲之眼也不能工作,避難區憑什麼要養着他們?”
“就是就是,就應該把他們的名單公布!看看是誰在浪費大家的資源!”
“噓,小心共助會的人聽到……”
……
周圍人細細簌簌地議論。
聲音飄進瘦弱男人的耳朵裡,他本來要直起來的腰停在了一個微彎的角度,慌亂的動作也變得謹慎起來。
男人小心翼翼地撿着地上的紙,對每一個人低聲說着不好意思。
有一張紙飄到溫執予腳邊,他随手撿起。
那是一張申請單,上面寫着男人因為買藥刷爆了終端而凍結了女娲之眼。
男人走了過來,溫執予把紙還給他。
對方隻擡頭瞄了一眼就快步走了。
他的背依然彎着,細小的議論聲重重地落在他肩膀上。
溫執予目送男人消失在走廊盡頭。
人群的議論聲沒有停止,蚊蟲一樣聒噪,他轉身從三兩聚攏的人群中穿過,走進502房。
屋内更亂。
紙質資料堆滿了房間各個角落,正對門的位置放着一台笨重的、類似老式電腦的機器。
三台黑色的顯示器從那台機器上接出,滾動播放着像素字的登記須知。
唯一一個操作機器的辦事員是個又肥又壯的男人,瞎了一隻眼,嘴裡嘟嘟囔囔:“倒黴死了……快下班了還碰到一個腐化病……诶,你!填的這是什麼玩意啊?不認識字嗎!”
他大聲斥責面前的女人,因為太過激動,臉上的肥肉都在一縷縷顫動。
女人抿着嘴,看起來快哭了。
登記口左側放着一排小桌子,不少人正趴在那裡填單。
幾個挂着工牌的工作人員焦頭爛額地指導着他們,時不時歎一口氣。
溫執予拿了張申請表,對着屏幕上的内容很快填完。
這裡大多人都是因為操作不當或者欠錢而凍結了賬戶,但他的女娲之眼是新的,沒有什麼需要補充說明的東西。
登記隊伍前進得很快,那個叫趙澤的辦事員無差别地掃射着每一個人,似乎在他眼裡所有人都是智障,連一張表都不會填。
屋内充斥着一股焦躁的氣息,而溫執予似乎并不受這一切影響,平靜地把表放在桌子上。
趙澤臭着臉瞥了他一眼,低頭看向資料,把表上的号碼一個一個敲到面前的舊電腦上。
笨重的操作端很快顯示出溫執予的信息。
下一秒,趙澤聲音揚起:
“又是個腐化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