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學,馬上就是國慶小長假了,外出遊玩一定要注意安全。除了書面作業外,還有一個‘國慶新風貌’活動需要拍十張國慶主題的照片,必須同時出現你自己還有相關的景點或物品。兩人一組,就同桌一組吧,一起拍十張就行,做成手抄報8号回來的時候交上來。”
班主任說完潇灑離去,完全不顧底下的怨聲載道。其中,要數第四組最後一排靠過道的位置怨聲最大。
最近紀延廷不知道抽了哪門子風,幾乎是訛上了禾樂。見他去打水立刻不知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水瓶拿出來驅使他幫忙打水,見禾樂去小賣部又翻出才開學就已經挂失兩次的校園卡讓他幫忙買面包,好像完全不懂得惡霸與普通學生該有的距離。
“怎麼,你不滿意?”
禾樂硬生生把已經飛出去的哀嚎憋回去,擠出一個假笑,“沒有。”
“不要這樣笑,很醜。”
禾樂迅速挂上氣鼓鼓的表情,“國慶我要跟爸爸媽媽去旅遊,我們分開拍,一人五張。”
紀延廷垂下眼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導緻禾樂擔憂了一晚上。
可是,第二天一早,禾先生突然說工作出了一些問題,不能跟他們旅遊了。禾太太雖不滿但為了不浪費機酒立刻邀請好姐妹同去。禾樂可以想象得出未來五天當小跟班的場景,斟酌了三分鐘便做出留在海城的決定。
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點開一個黑不拉幾的頭像。
禾樂:【我不去旅遊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抽個時間去拍照順便做手抄報。】
一直到下午,他送禾太太去了機場又解決完三張卷子,紀延廷才回消息。
沒有發任何文字,直接甩來一個定位。
禾樂:【?】
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
這人是不是還在生氣昨天他說不想跟他一起做課外作業的事情,這麼小氣。
“他是不是讓我直接去找他的意思?”禾樂與面前空白的物理練習題面面相觑,正如他回答不出小球問題,物理卷也回答不出紀延廷心底在想什麼。
“好吧,那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這陣子幫他跑腿的事情。”
禾樂大度地做下決定,然後把物理卷塞回書包最底下,相信七号晚上的自己能夠用一晚上時間成功習得伽利略的深刻思想。
·
江汀彙景,離榮德高中隻有十五分鐘腳程的一處高級住宅小區。
經過三道門禁,并等待了十分鐘通傳,大樓管家終于來告訴禾樂他可以上去了。管家刷卡幫他按了樓層,微笑祝他擁有愉快的一天。
已經不愉快了!
他可能是午餐沒吃飽,犯了低血糖腦子不清醒才會因為紀延廷一條什麼文字都沒有的信息,頂着大熱天橫跨半個海城跑來。
後悔已然來不及,叮一聲,電梯在三十二樓停下。一層隻有一戶,寬大的入戶大門近在眼前,禾樂深呼吸按下門鈴。
可視門鈴的另一端,屋子主人正躺在床上觀賞快要瞪出來的眼睛。紀延廷輕笑了下半坐起來,在智能家居面闆點擊幾下開了門。
“紀延廷?我進來了。”
一門之隔,兩個世界。厚重的窗簾靜默地拒絕陽光與新鮮空氣,禾樂扶着門把手躊躇不前。
“紀延廷?”他又喊了一下。借着走廊的光,勉強可以看清屋内的大緻布陳。明明客廳沒有人,但是禾樂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着他。
突然,黑暗中響起振翅聲——呼啦呼啦。眼睛沒來得及聚焦,不明本體的猛禽撲過來停在禾樂頭頂,把他吓了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紀延廷!”
“點點,回來。”
随着略略沙啞的聲音響起,窗簾緩緩打開,陽光傾灑進吸血鬼的城堡。紀延廷從其中一個房間走出來,暖黃色陽光先是照亮他赤着的腳,然後是寬松的灰色家居褲和坎肩背心。
禾樂頭上一輕,小鳥聽話地落在對方的手臂上。
顧不上大下午紀延廷叫他過來卻才起床的事,禾樂看到臉上頂着可愛腮紅的小鳥兩眼放光,腳步飛快地跟過去,伸出手想碰又怕把它驚走,隻能退而求其次抓住點點歇腳的“樹枝”——紀延廷的手臂。
“它叫點點嗎?”禾樂由衷感歎道:“好可愛,我可以摸摸嗎。”
點點尖聲叫了兩下,禾樂疑惑地看向紀延廷,“點點在說什麼?”
紀延廷觑着他,嘴角揚了揚,“做夢。”
禾樂不信,但是似乎為了附和主人的話,點點又高聲喊了兩句,“做夢!做夢!”
這回聽清了,禾樂洩氣地收回手,果然跟着紀延廷,寵物也讓人心梗。
“你怎麼教它這個。”雖是平靜的語氣,卻隐隐約約聽出了一點埋怨,但是又不敢明顯,反而像撒嬌。
紀延廷跟點點對視一眼,聳聳肩:“它自己樂意說這個。”
“好吧。”禾樂亦步亦趨跟着他進了廚房,等他喝完水又跟着他走到浴室,漂亮的玄鳳鹦鹉識趣飛離紀延廷,浴室門陡然關上。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禾樂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
調整完畢,他敲了敲門,力度不大,足以讓裡面刷牙的人聽見,“我們是不是現在去拍照?你有沒有計劃去哪幾個地方。”
除了電動牙刷嗡嗡的響聲,沒有任何人話傳出來,就算傳出來了應該也不會說人話。
不管了,禾樂放棄跟紀延廷溝通,逗鳥去。
“點點,我是樂樂,你好啊。”
“做夢!做夢!”
“你吃飯了嗎,點點?”
“做夢!做夢!”
“你會唱歌嗎,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