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樂不承認這個指控,“我沒有逃課,跟老師報備過的。”
“怎麼報備的,請假去吃椰子片?”說着又塞了一塊進他嘴裡,紀延廷得了趣,在學校也能逗鹦鹉了。
禾樂拍開再次伸出來的手,“你自己吃,你的嘴巴更需要甜食。”
“他罵你嘴巴毒需要抹點蜜欸少爺,這你都能忍?”紀桢看熱鬧不嫌事大,紀延廷涼涼掃了他一眼,他又閉嘴接着打遊戲。
由于牆壁阻擋,禾樂看不見隻隐約聽見紀桢的聲音,他指了指那側,做口型:“紀老師在?”
紀延廷挑了下眉,禾樂點點頭,舉起手擺了擺,做口型:“那我走了。”
“回去跑八百?”
禾樂想了想,他溜出來已經有十分鐘了,應該快跑完了吧,“他們現在應該跑完了,體育老師說後面的時間留給練習校運會的項目。”
“你又沒參加校運會,回去給别人掐表麼,還是拉皮尺。”
“你不也沒參加,還好意思說我。”禾樂氣鼓鼓回怼,又不是他不想參加,奈何實力不允許。
由于隊友挂機,紀桢終于輸掉了比賽,聽着兩人的沒營養對話樂了從角落探身出來,“這兒還有個老師呢,現在逃課都這麼光明正大了嗎。”
這一露頭把禾樂吓了一跳,一下子蹲了下去,抓着口袋裡的速記單詞卡掩耳盜鈴。紀延廷斜斜瞟了一眼,翻身下床。
“不是說好帶我上一個段位,這都還沒上兩顆星呢。”紀桢見他毫無競技精神,十分不滿。紀延廷隻是拍了拍他的肩,告訴他:“帶你躺上去,你也隻會被打下來,去人機練練吧。”
嘲諷拉滿,紀桢無能狂怒,這外甥不要也罷,就不信離了他自己就不能玩兒了。
“走了。”紀延廷走出外面,在禾樂眼前打了個響指。禾樂瞄了兩眼确認校醫老師有沒有看出來,謹慎起見,他還是貼着牆角走出校醫室窗戶的視線範圍才站起來。
他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屑,問:“去哪兒?”
紀延廷和緩地笑了笑,他這張臉真的很具欺詐性,平時不苟言笑能把人凍死,稍微露出點溫和神色又讓人恍惚。禾樂呆呆跟着他走,看着他利落地打開鐘樓沉重的金屬大門。
大概走到三樓,禾樂忽地想起來上一次爬到頂的慘痛代價——雙腿顫抖、腰背發酸,“我不上去了,太累了。”
隻可惜,紀延廷走在他身後,把退路擋得嚴嚴實實,趕犯人一樣,一聲令下,“走。”
禾樂不情不願地抓着黃銅扶手往上走,咕哝道:“我怎麼感覺自己像上刑場一樣。”好在紀延廷最後一絲人性沒有泯滅,後半程托着他的背把他推上去。
今天天氣很好,鐘塔内到處萦繞着琉璃彩影,禾樂在一簇花卉影子前停下。他摸了摸口袋,才發現忘了帶手機,有些遺憾地說:“要是能拍下來就好了。”說着瞄了一眼紀延廷。
紀延廷面無表情對上他的視線,就在禾樂以為他不會答應借手機給他拍的時候,紀延廷就把手機拿了出來,漠然道:“隻給你十秒鐘。”
“好!”禾樂伸手去拿他又往上提了提,壓着嘴角逗鳥一樣逗了一會兒才松開。
禾樂早就想好構圖,放大1.15倍,一隻手伸向花型琉璃窗營造出捧花的效果,十秒鐘都不用就能搞定。實際操作起來他十分順當地把身旁人當成模特,抓起紀延廷的手舉在半空中,看着屏幕下指令:“把手擡高一點兒,斜四十五度,哎不用這麼标準,太僵硬了,就像自然捧着花束一樣。”
“這麼多要求,别拍了,把手機還我。”紀延廷不耐煩,他的手向下擺了擺,禾樂迅速抓拍,一張接着光影錯覺的完美照片就完成了。
不過比起捧花,更像是向對面的人獻花,因為紀延廷亂動,禾樂也跟着動了一下,照片中出現他一半的側臉——纖長蜷曲的睫毛、線條優美的鼻子和微張的嘴巴。
“怎麼樣?”禾樂把屏幕遞過去,紀延廷掃了一眼,敷衍地點評:“就那樣。”
“你不會欣賞。”禾樂說,“手機還你,回去記得把照片發我。”
“回去就删掉。”
“不行。”禾樂腮幫子鼓着,“前幾天我還給你拍了那麼多好看的照片呢,我都沒删。”
“那你說點好聽的,我考慮考慮。”
“......”
雖然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但人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禾樂細細思索了許久,走到塔頂才憋出一句,“你最近沒那麼可怕了。”
好吧,這句并不算是“好聽的”。
禾樂小心觀察他的神色,生硬地轉移話題,“上次在你家發現可以看到鐘樓,你說我們在這裡能不能看到你家,或許還能看見點點哈哈......哈哈......”
“......哈......”
紀延廷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他,“且不說我住在三十二樓而且還是單向玻璃,就巴掌大的鳥隔幾公裡你能看見?”
禾樂讪讪收回視線,轉身走去另一個對角吹風,就不該跟這人多說話,說多兩句都能把自己氣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