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樂把鏡頭整理好,抱着書包糾結,紀延廷說得有道理,确實很重。而且拍完入場後又要換鏡頭,把書包放回教室又得跑回教學區,一來一回太費時間。可附近沒有可以放書包的地方,隻能堆在主席台邊上。略略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裡面的鏡頭,早知道就不帶那麼多來學校了。
“紀延廷——”
“說。”
“你能不能......”
“不能。”問題都沒有聽完,紀延廷便斷然拒絕。
“我都給你解開耳機繩了,你要聽我的。”
紀延廷陡然貼近,篾笑,“聽你的?你是我誰?”
“你怎麼說話不算話。”禾樂臉頰微鼓,旋即改變策略揪了揪他的衣擺,溫聲道:“你幫我看一下書包,我後天接力賽跑快一些,讓你追得沒那麼累。”
紀延廷低頭看着他,眉骨稍稍慫起,似在打量又似在思考他的言語的可靠性。
“跑得快不是為班級争光麼,關我什麼事。”
“我快了就顯得你更快,多好。”禾樂見他表情松動一些,更賣力勸說,“而且班主任不是讓你入場的時候走前面舉旗嗎,到時候我給你拍好看的照片,個人直拍,帥氣特寫。”
“不需要。”
“你需要。”
“你都換短焦了,還拍什麼特寫。”
被發現了,這壞蛋怎麼還懂鏡頭,禾樂悻悻找補,“拍大全景我把你放在視覺中心。”
四目相對,灼灼視線幾乎要把紀延廷的臉燙穿,賄賂不成,他轉而打感情牌,“看在我給你跑腿那麼多次份上就幫我看一下吧紀延廷,隻要今天上午。裡面好多個鏡頭呢,我攢了好多次考試成績單跟媽媽換的,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了。就幫我看一下吧,紀延廷——”
煽情的話尚未編完,身後傳來校刊部門成員的催促,準備去先拍一組開始前的布置照片。
禾樂着急地應了,咬咬牙直接把背包塞到紀延廷手上便往那邊跑,一邊倒着跑一邊朝紀延廷揮了揮手,“紀延廷你是大好人,拜托啦!”
大好人紀延廷不知道禾樂有沒有把他安排在大合照的視覺中心,但是冷臉背挂着可愛卡丁車挂件書包的偷拍照傳遍了榮德學子的扣扣空間。一看就不是他的風格,都在猜測刺頭給誰背的書包。
當然,除了岑辰和莊曉甯等一衆高一四班的人。
在太陽下抱着相機跑了一上午,禾樂饑腸辘辘,吃飯時都沒顧上跟他們聊天。說着說着,話題不知不覺轉移到他身上。
莊曉甯:“樂樂,你怎麼跟紀延廷關系這麼好了?”
禾樂咽下一口肉,遲疑了好一會兒,“有嗎?”
“有啊,他都給你背書包了。”
“我求了他好久,而且是威逼利誘他才肯的。裡面很多攝像頭在操場随便放着我不安心,早上要拍全景和特寫所以要換幾次,我怕沒時間回班上換就拜托他看一下。”
莊曉甯搖搖頭,“那也奇怪,紀延廷又不是什麼熱心的人,如果是我威逼利誘他肯定直接扔了,哪管裡面是上萬的攝像頭還是不值錢的石頭。”
禾樂:“不會吧,紀延廷不是那樣的人,好好跟他說,他還是講道理的。”
“你忘啦,開學的時候他還把你給的零食都扔了。”莊曉甯說,“說!你做了什麼融化了那座冰山。”
岑辰聽了他們的話,雙眼忽閃忽閃,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禾樂接到她投過來的視線,莫名感覺後腦勺有些涼。
“真沒有,你們試試幫他跑腿買東西或裝水,他偶爾也會願意幫忙的。”
岑辰搖搖頭,“樂樂你要知道,從前紀延廷不僅不會讓别人幫他跑腿,他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你沒發現嗎,他隻跟你說話。”
禾樂輕眨眼睛,用非常平和的語氣說:“那不是因為你們之前都把他當洪水猛獸麼。”
信任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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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幫校刊工作隻要閑暇時拍幾張就可以,沒想到幾乎要全場跑,三天下來禾樂基本沒怎麼回過班級大本營跟大家一起為同學加油。
最後一天下午要跑接力,葉嘉宇終于放人,禾樂連忙回去。檢錄處到處鬧哄哄的,各班體委正在前方數人數等待抽簽。
“麻煩借借,麻煩借借......”禾樂艱難地從人流中擠過,伸長脖子尋找高一四班的班牌,突然,領子一緊被拽了過去。禾樂就着這個姿勢仰起臉往後看,對上紀延廷冷冽的視線。
“不是很有班級榮譽感嗎,還能遲到?什麼破部門壓榨童工。”
禾樂把領子從魔抓下搶回來,耐心解釋,“學長很早就讓我走了,但是回去放相機的路上看到有幾個學生抱着吉他在終點給他們的朋友唱歌,我就停下來拍了幾張。”
紀延廷睨着他,沒說話。
馬上就要走上跑道,禾樂略顯不安,深呼吸幾下,扭過頭,問:“你能不能伸一下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