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沒跟我說過。”禾樂說,“别人說的不作數的。”
紀延廷又看向鐘樓,神色寂然,“我媽媽在我六歲生日宴的時候跳樓自殺了,所以我不太習慣這樣熱鬧的場合。大家圍在一起用餐,歡聲笑語,我一個人走了出去,然後媽媽就跳下來了。”
禾樂不知道要回什麼,隻能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背。眼眶悄然紅了一圈,他第一次上鐘樓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那時候他也是因為聽說了紀延廷的媽媽去世了所以難過得不得了。
“行了不用拍了,我又不是小孩兒。都過去那麼久了,我早就不難過了。”紀延廷又恢複氣人模樣,他掃了一眼禾樂,惡狠狠道:“别給我哭,我可不哄你。”
“噢。”禾樂收回手,撓了撓脖子說:“我還想着你如果還難過的話我可以抱你一下。”
紀延廷嗤笑,“剛還沒抱夠?”
“你又想到哪兒去了!”禾樂憤然。
見差不多到晚自習下課了,兩人收拾好餐盒便一起下去。回到教室,禾樂幫着收拾餐盤還有整理課桌,做好這一切,紀延廷早就不見人影。
“禾樂我們一起走吧。”周遙西說。
“好啊。”
他們走得有些晚,主校道上幾乎沒有人,很久才經過一輛車,大燈晃過一瞬又消失,格外安靜。禾樂覺得周遙西有話要對他說,而且早在在更衣室門口的時候就想對他說的,但是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開口,禾樂拿不準他的意思。
又沉默而尴尬地走了一小段,經過鐘樓的時候,周遙西終于開口,“你經常和紀延廷一起去鐘樓。”
這是陳述句,那就沒有否認的必要,禾樂誠實地點點頭,“但沒有很經常,隻有三次。”
“嗯。”
等了一會兒,周遙西又說:“你知道鐘樓的傳說嗎?”
“知道的,岑辰跟我們說過。”
沒有停頓,周遙西接在他的話尾發問:“那你嘗試過了嗎?”
“什麼?”禾樂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慢了半拍忽而擰起眉毛,“不要亂說,我和岑辰隻是好朋友。”
周遙西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勉強要描述的話大概是憐憫或可憐的目光,他也不清楚,但這種視線讓他感覺不太舒服,這時候他倒想像紀延廷一樣兇巴巴地告訴周遙西不要這樣看自己,可惜他還擁有基本禮貌,所以隻是移開目光當沒看到。
“不是岑辰。”說完這一句之後,周遙西陷入沉默,一直到校門口。
沒有看到熟悉的車輛,禾樂才想起來他早些時候發了消息給媽媽,今晚班上有觀影活動,不知道什麼時候走,所以讓勤叔不用來接放學,隻說差不多時間再發信息。
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禾樂拿出手機垂着腦袋給禾太太發消息,讓她來接自己。周遙西站在一旁沒有動。
“你也忘了讓家裡人來接嗎?”
周遙西搖搖頭,說:“我陪陪你吧。”
“不用的,門口有保安呢。”禾樂委婉拒絕,他覺得周遙西現在散發着一種壓抑的氣息,跟他獨處讓氣氛變得僵硬。
周遙西沒聽出送客之意,立在一旁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又擡手揪了幾片葉子。深呼吸後,說:“我覺得我們是一樣的。”
“什麼一樣?”
“一些......癖好什麼的......”
禾樂歪了歪頭,“拍照嗎?”
“不是。”周遙西又失望了,“你還沒到時候。”
“什麼時候?”
“唔——開竅的時候。”
“啊?”
周遙西輕歎,轉而說:“我覺得紀延廷知道,我看得出來,他很成熟。”
成熟?紀延廷除了身材根本就沒有可以跟這個詞語相匹配的地方,正相反,他非常幼稚。禾樂告訴周遙西,希望他不要被紀延廷的外表蒙騙。
“他為了讓我每天給他打水,整天裝傷口還沒愈合,他一點兒也不成熟。”
周遙西笑了笑,眼中隐隐流露着羨慕,說出來的話與禾樂所說的風馬牛不相關,“我也好想像你們這樣,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去找那個人。”
發送消息二十分鐘後,禾太太到達榮德,禾樂跟周遙西告别上了車。禾太太問他看了什麼電影,吃的什麼,禾樂說吃的香蕉人,看的神偷面包蝦。
禾太太疑惑,“有這樣的電影嗎?香蕉人又是什麼,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