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禾樂撥動着安全帶上的穗子,側了側身,緊張又認真地問:“那你不讨厭跟自己有一樣體征的人?”
“嗯。”
睡意驅散了一些,禾樂咽了咽唾沫,問:“那這幾年你有沒有交過女朋友......或男朋友?”
“你覺得呢?”
“有吧,應該有。”
“為什麼?”
“感覺。”
“你的感覺很可靠嗎?”紀延廷反唇相譏。
“意思是沒有嗎?”禾樂執拗地确認道。
紀延廷打了個啞謎,“你是怎樣我就怎樣。”
“你又不知道我有沒有談朋友。”禾樂垂下眼簾,有些焦躁地望向燈火通明的大堂,似乎想快些結束談話。
壞蛋抓住空子,逼問:“那你有嗎,樂樂。”沙啞的聲音低垂下去,性感又撩人,禾樂的耳朵不自覺發癢,他伸手去揉不小心碰到紀延廷的唇,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壞蛋靠得這麼近。
禾樂往車門貼了貼,說:“我真的要回去睡覺了。”
所幸紀延廷沒再追問,哒一下解開了門鎖。禾樂逃似地拉開門出去,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折返回去,半個身子探進車内。
鄭重而認真道:“再見紀延廷,小心開車。”
紀延廷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後頸,緊緊盯着他。兩人之間隻有一個指節的距離,近到能看清眼底的倒影。禾樂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雙臂撐在真皮坐墊上支撐着搖搖欲墜的上半身,他不禁擔心掌心會不會出汗從而手滑往前倒,繼而引發少女漫畫都會有的情節——意外接吻。
隻可惜現實并不是少女漫畫,紀延廷這個壞蛋用視線把他的臉盯穿後,大發慈悲地松開他,“早點休息,明天結束我去接你。”
紀延廷說得太過理所當然,以緻禾樂回到房間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
同學會設在一家私房菜館,提前預定了包廂,禾樂到門口的時候說高一四班聚會,咨客便帶他進去。
到了門口生怯意,腳步一轉往洗手間走。禾樂把手指搓洗三遍,擦幹水給岑辰發消息問她到了沒有,岑辰沒有立刻回複,等了幾分鐘發來消息說到門口了,禾樂這才走出去。
許多人的面容已經跟名字對不上号了,但是看到莊曉甯和岑辰他還是忍不住哽了哽,分别跟兩人虛抱了一下。
莊曉甯染了個酷炫的藍發,半紮馬尾,耳朵和眉骨上各有幾個穿孔,像個叛逆青少年。岑辰變化不大,依然俏皮可愛,燙了法式蛋卷,化着淡妝。她眨了眨眼睛,嘴巴迅速癟下去。
“見到我不高興嗎?”禾樂開玩笑,抿了抿嘴唇。
莊曉甯大力拍倆人的肩,“幹嘛呢幹嘛呢,我們不搞煽情那一套啊,找位置坐坐坐。”
同學聚會就是讓天南海北久沒相見的人有個機會炫耀或吐槽近況的場合,留在海城發展的人不多,每個人推門進來都要先尴尬寒暄一番。等了十來分鐘差不多人齊,班長張羅着讓人上菜。禾樂坐在席間聽他們的對話有些晃神,同齡人口中的生活似乎離他很遙遠。
“樂樂,嘗嘗這個,這個很好吃。”岑辰把轉盤轉過去,熱情地招呼他,禾樂點點頭謝過。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招呼禾樂,很是關心他這些年的經曆。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長期在這邊發展嗎,還是探親旅遊?”
“現在做什麼工作?還是在讀書?”
“有女朋友了嗎,肯定有了吧,樂樂以前就很受女孩子歡迎。”
“......”
臉上挂着尴尬不失禮貌的微笑,勉強回答問題,“我就一直在工作,沒什麼特别的。”他搪塞過去,這時門開了,一個穿着考究的人走進來,其他人紛紛把目光轉過去。
他抓起飲料悶頭喝了幾口,聽見旁人喊“遙西”。猛地擡起頭,正好與對方視線相撞,周遙西從容走過來坐到他身側,“禾樂,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遙西。”
周遙西彎了彎眼睛,接過侍應遞過來的熱毛巾擦手。他注意到周遙西無名指上有婚戒,驚訝道:“你結婚了?”
周遙西摘下眼鏡擦拭上面的水霧,眼尾斜過來,嗯了一聲,“你呢,單身嗎還是......”
禾樂搖搖頭,說:“工作太忙沒時間談戀愛。”最近怎麼那麼多人關心他的感情狀況,他有些懊惱昨天沒有抓住機會盤問紀延廷,雖然最後結果也可能是被那個壞家夥繞進圈子裡。
其他人也注意到周遙西手上的戒指,紛紛上前恭喜他,驚訝地問他什麼時候結的婚,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周遙西閑适地轉着戒指,“上個月去夏威夷旅遊的時候心血來潮就結了,沒辦婚禮,就在當地找個神父舉行了小型儀式。”
有人跟周遙西前後腳進來的,見到他從卡宴下車,開玩笑問他都到門口了怎麼不叫太太進來一起吃飯。
周遙西擡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糾正道:“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