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毫無刺激可言的命令,前幾分鐘的國王擁護者莊曉甯表示很失望,“樂樂,這麼難得大家都同意接受懲罰,你怎麼也該說個有挑戰性一點的呀。這不就是兄弟抱一下,還不如公主抱做深蹲呢。”
禾樂之所以想到這個懲罰源于兩年前參加的驕傲月遊行活動,當時的主題是擁抱。無論對方是什麼性别,什麼年紀,什麼膚色,都可以相互擁抱,傳遞力量、鼓勵和溫暖。
他當時擁抱了一名戴着卡通面具并且連話都不敢說的害羞男性,禾樂對他說“Don’t be afraid.”(不要害怕)
随後那位先生似乎受到了鼓舞,蓋住他的眼睛揭開面具吻了一下他的臉頰,他說“Thank you.”
他希望紀延廷也可以得到一個擁抱,無論是誰的都好,隻要能讓他不那麼孤獨就好了。
“擁抱十秒。”禾樂臉上挂着笑重複,“1号是誰,快點亮牌。”
紀延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扔下手中的黑桃九,其他人相應揭開自己的牌,但是那張紅心A仿佛消失了一般,遲遲不肯出現。
“咦,怎麼沒有1号?”禾樂湊上去仔細辨認,桌上翻開的牌23456789都有,唯獨缺了第一張。
是不是誰拿錯放回牌盒了,他有些可惜的想,要換個數字嗎,讓誰去擁抱紀延廷呢。他的目光逡巡一周,對着這些陌生又熟悉的臉孔遲遲下不了決定,大家都亮牌了,這樣明牌喊沒意思。
就在他苦惱之際,岑辰開口提醒:“樂樂,你的牌是不是沒翻?”
“什麼?”順着岑辰手指的方向,視線陡然定格在桌上唯一一張蓋着的牌上。禾樂的喉結滾動,遲鈍地伸手翻開被一堆明牌掩蓋的暗牌——紅心A,屬于國王的底牌。
他沒有了方才撂話讓所有人必須服從命令的自信,咽了咽唾沫望向紀延廷,問:“你要接受懲罰還是喝酒?”
“哇,樂樂你雙标啊,剛剛還說必須懲罰的。”
“就是就是。”
紀延廷的目光很沉,仿若夏季的大西洋,靜默中孕育起飓風。禾樂手心沁出汗,回想起前兩天在暴雨中被拒絕的擁抱。他有些可憐地想,紀延廷又要拒絕他了。
兩秒鐘,或許是半分鐘,紀延廷有了動作,他的手從禾樂掌心中抽離。面向桌子的身體微微側轉,目光掃了一眼臨近的兩張牌,最後回到身側。上半身向前傾斜半個身位,結實有力的雙臂擡起,随之完成一個擁抱動作。
周遭調侃的話語仿佛被一層海綿隔絕,禾樂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以及血液流動的聲音。
他的唇貼着禾樂的耳朵,呼出一點熱氣,回答禾樂方才的問題,“我聽從命令,國王陛下。”
從未覺得十秒鐘如此漫長,又如此短暫,等紀延廷松開時他有種身體被抽掉一塊支撐的錯覺。
酒局結束已過零點,難得人齊大家都喝得有些高,僅剩幾個清醒的張羅着約車叫代駕。
岑辰扭頭看見沙發角落堆着一坨人,上面蓋了件考究的風衣外套。
“樂樂!你還好嗎,怎麼喝得這麼醉?”岑辰輕拍他幾下,禾樂睡得爛熟,對她的叫喚毫無反應。
周遙西走過來,“怎麼了?”
“樂樂喝醉了,你知道他住哪個酒店嗎?”
“他沒跟我說,要不先帶回我家吧。”
“你先生會不會吃醋?”岑辰遲疑道,“我跟爸爸媽媽住不太方便,要不放莊曉甯那裡,他自己住。”
“沒關系。”
紀延廷結完賬過來,無視他們對禾樂歸屬的讨論,用抱小孩的姿勢把人抱起來,外套嚴絲合縫披在禾樂肩頭。他沖僵住的岑辰還有周遙西點了下頭,“我帶他先走了。”
“他們不是今天才重新見面嗎?為什麼好像彼此很熟悉?”岑辰疑惑。
周遙西笑而不語,“走吧,我家司機到了,順便送你回去。”
車輛駛出去,禾樂重心不穩往一側倒,腦袋磕在紀延廷的骨頭上,小聲驚呼了一聲醒了過來。
“開穩一點。”紀延廷冷聲呵斥,側身安撫地拍拍禾樂的背。
司機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好的,不好意思紀總。”
禾樂半睜開眼扒住紀延廷雙肩,鼻子抵在他頸邊輕嗅,疑惑地喃喃自語:“沒有酒味......為什麼不開車?”
紀延廷順勢摟住他後腰,貼着他的臉,“你自己都一身酒味還能聞到酒味?”
“我沒有醉,而且醉了也不耍酒瘋的。”禾樂大着舌頭說。
“嗯。”紀延廷垂眼看他,“要繼續睡嗎?”
“好吧。”禾樂順從地躺在他的大腿上,口齒不甚清晰地提醒道:“索亞酒店,我住那裡,别......别開過了。”說完便睡下,表情恬靜得如同睡在家中的小床。
司機擡頭小心翼翼地在倒後鏡望了一眼,“紀總,那......還回家嗎?”
眼皮撩起,目光冷冽地看向司機,“我有說要改地址嗎?”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