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潋沒忍住,勾了勾唇角,因為他這些聽上去平平無奇其實暗藏心機的話術。
溫誓打開車鎖,對她說:“上來吧。”
方潋沒拒絕,繞到另一側副駕駛上車。
經過車頭時餘光瞥了一眼,奔馳GLC,配置完也撐死不到五十萬。
家住小皇宮,開的車倒是中規中矩。
不是敗家子嗎?不太符合人設吧。
她一路走過來,溫誓的心思也不少。
方潋今天明顯是打扮過了,他甚至能聞到香水味,不濃,像夏末秋初發澀的綠橘子。
發動車子前,溫誓偏頭看了一眼,裝作不經意地問:“相親對象約你的?”
“嗯。”
“上次不是說不喜歡嗎?”
“不喜歡,但也不讨厭,所以要再相處看看。而且,”方潋糾正道,“我上次是說‘不太滿意’。”
溫誓說:“那今天過後肯定是‘不滿意’了。”
方潋有些無奈:“話都讓你說完了。”
溫誓隻是笑。
夜幕将至,天邊鋪着橘色的晚霞,行人走在下班路上,路燈開始上線營業。
鳳凰街尾連着一個露天廣場,後備箱集市即将開幕,已經停了好多車,遊客也不少,方潋看溫誓一路往裡開,才反應過來:“你也要擺攤啊?”
“嗯。”
“賣什麼?”
溫誓打轉方向盤,把車停在空位上,回答說:“書。”
方潋疑惑:“書?”
下車後,溫誓打開後備箱,紙箱裡裝了幾十本舊書,方潋看着他一本一本拿出來擺好,紙張泛黃且不說,有些頁角卷曲,封面都是殘缺的。
書店裡嶄新平整的紙質書尚且都是滞銷貨,這破破爛爛的二手書會有人來買嗎?
方潋沒藏好表情,被溫誓看見了。
他說:“本來就是湊個熱鬧。”
方潋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看到上面有藍筆圈畫的痕迹,她問溫誓:“這是你寫的嗎?”
“嗯,小時候喜歡在書上亂塗亂畫。”
方潋挑眉,這認認真真的批注筆記能叫亂塗亂畫?用紅筆給曆史書上的人物圖片塗口紅才叫亂塗亂畫好不好。
看這字迹也挺成熟的,方潋忍不住質疑道:“小時候?難道你現在很老嗎?”
溫誓說:“反正也不年輕了。”
他把一張印着收款碼的紙貼在後備箱門邊緣,上面還有兩行字:價格随意,自取即可。
“走吧。”
方潋愣住:“去哪兒?”
一輛一輛私家車拼出了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溫誓說:“前面那麼熱鬧,去逛逛。”
“那車呢?”
溫誓把車鑰匙抛給旁邊賣手寫折扇的大哥:“老曹,幫忙看一下啊。”
方潋還是不放心:“那有人白拿怎麼辦?”
“那也沒關系。”溫誓說,“拿回去能翻開看就行,要是不看也沒人會在乎這堆廢品。”
那些書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方潋問:“你不留着紀念嗎?”
溫誓回答:“不用,有的書隻用看一次。”
方潋點點頭,隐約明白了他的意思。
夜幕來臨,天已黑透,他們并肩走在路上,兩旁用後備箱搭出的攤位熱鬧非凡。
溫誓偏頭對方潋說:“其實你那些木雕也能拿來賣,生意肯定好。”
方潋點點頭:“改天問問晨晨姐。”
溫誓随口問:“你和陳老闆娘是朋友?”
“她弟弟在我家店裡幹活,就認識了。”
溫誓回想了一下:“就那個小夥子啊?”
“對。”
感覺到有蚊蟲在面前飛,方潋往後躲了一下。
溫誓慢下腳步回頭看她:“怎麼了?”
“沒事,有蚊子。”
“你很招蚊子咬嗎?”
“呵呵。”方潋冷笑了聲,說,“非常。”
沒一會兒她就覺得胳膊癢,伸手撓了撓,果然摸到一個腫塊。
方潋舉起手臂遞到溫誓面前:“你看。”
周圍草叢多,養出來的蚊子也兇,那蚊子塊又大又紅,溫誓有些哭笑不得:“看來你的血太甜了。”
方潋收回胳膊,用指甲刻了幾道印子止癢:“我爺爺也喜歡這麼說。”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溫誓和方潋換了個位置,讓她離草叢遠一些,還把袖子卷起往上提了提,露出小臂。
方潋看着他的舉動,忍不住笑着說:“要幫我轉移火力啊?”
“嗯,就是怕我的血它們可能不愛喝。”溫誓說,“裡頭沒穿衣服,不然還能把襯衫脫給你遮一遮。”
方潋一時掉以輕心忘了分寸,脫口而出道:“脫吧,又沒什麼人看。”
溫誓停下腳步,愣了愣,還真的伸手要去解襯衫扣子,吓得方潋趕緊上手攔他:“我開玩笑的!”
溫誓笑起來:“我也開玩笑的。”
方潋收回手,臉上還有沒緩過來的驚吓,想想她又覺得好笑,無奈地歎了聲氣。
溫誓說:“我像那種人嗎?”
方潋回:“萬一呢?”
他追着問:“萬哪種一?”
方潋回答不上來了。
在沉默的時間裡,溫誓的手機響起了錢币進賬的提示音。
“喲。”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開單了?”方潋問。
看到溫誓勾起嘴角在笑,方潋不禁好奇道:“多少啊?”
“五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