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宮蓮如遭雷擊地站在那裡,連對方什麼時候離開、鑽進教室都不知道的。
“喂喂,兄弟回過神來!上課了!我看到公民課的牛丸老師從那邊過來啦!”
龍司急了,在雨宮蓮面前晃動手掌,甚至還要用手去糊他的臉,然後被反應過來的黑發男生沒好氣地一巴掌拍開。
“怎麼了……”坂本龍司依舊相當困擾,但就好像說愚者千慮亦有一得那樣,他也不例外,“等等!難道是你一見鐘情了?嘻嘻嘻嘻,哦呼——”
越說到後面,龍司自己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充滿着揶揄。
“呼你個頭,沒有。”雨宮蓮語氣冷淡地否認道,但停頓了幾秒,他又毫無征兆地開口道,“你剛才看清了嗎?”
“啥?”
“眼睛。”
“啊?就很正常的兩隻眼睛啊,藍色還是綠色來着……沒仔細看。”龍司發表出典型的直男言論。
“像——藍碧玺。”雨宮意義不明地說。
然而吃貨朋友聽不太懂:“诶?那是啥?可以吃的和果子嗎。”
黑發男生再度沉默了一下:“放學後去吃拉面?”
這話的内容是疑問句,但語氣是陳述句。
聽到這話,坂本龍司立刻忘了什麼“藍碧玺”,滿腦子都是幹飯的念頭。
“拉面?好耶!”
…………
……
日本高中的下午課程時間并不算長,因為要留出足夠的社團活動時間給學生。
雖然是今天才來新學校報道,但是對于在老家就算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寒川音而言,追上落下的前幾天高二課程并不算什麼難事。
放學後,班長拿着社團活動表交給她,讓她盡量這兩天填一下,什麼社團都可以。當然,學校優先推薦王牌社團排球社。
坐在位置上的寒川音卻沒有接過表格,隻是仰着頭問道:“我們學校有‘回家部’這種社團嗎?”
“……沒有。”路人臉的班長尴尬地說,“其實别的什麼社團都可以啊……”
“那我不參加了。”寒川音一本正經地解釋,“我太窮了,放學要去做兼職打工。”
班長顯然沒想到新來的同學會如此坦蕩地承認自身貧困,而且看起來光明正大,毫無窘迫——你真要那麼窮的話,到底又是怎麼轉學過來的?要知道,秀盡學園好歹也算是正兒八經的私立重點高中,每年的學費收費也是不便宜的!
但這個年紀的年輕學生仔到底是面皮比較薄,面對這種說辭也實在說不出什麼刻薄的話,隻好尴尬地拿着空表格辭别了寒川音這等怪人同學……
這班長職務當得也不容易啊。
眼看教室裡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寒川音卻發現前桌男生隻是坐在位置上專心玩手機,一副天塌下來都不願意動彈的模樣。
她随口問道:“都放學了,雨宮同學你不走嗎?”
雨宮蓮放下手機,擡頭平靜地回答:“在等龍司。”
“好吧,那我先走了。”寒川音抓起放在一邊牆角充作書包用途的吉他包背上,“明天見咯。”
她今天還有别的事情要處理,沒空去刷這位男同學身上的靈魂曲目,反正這事情也不急,雨宮蓮一個大活人也不會第二天就突然再次轉校跑路。
“嗯,再見。”
并不知道她在觊觎自己身上什麼特質的男生語氣禮貌地道别。
他一直目送着那人的背影離開教室,方才收拾好課本和藏在課桌底下的寵物黑貓,起身也離開。
金發的好友倚在樓梯間等他:“怎麼那麼慢?”
雨宮慢吞吞地說:“有點事耽擱……”
那隻藏在書包裡的黑貓低低地叫喚了一聲,好似在嘲笑着某些人的言不由衷。龍司立刻擠眉弄眼起來,這回卻沒多說什麼。
…………
……
另外一邊,如今沒什麼放學搭子的寒川音并不覺得孤單,走出教室門後,她從身後的吉他包裡摸出了一副黑色頭戴式索尼耳機,戴上,鍊接手機藍牙,一邊播放音樂一邊默默走出了校門。
耳機一戴,誰都不愛.jpg
藍牙耳機裡播放着漫無目的的流行音樂,就好像一道隻有自己能夠感知到的結界在隔絕着使用者與周圍人群那樣。
這也許是當代都市年輕人都可以随意啟動的“結界”吧。
放學的女子高中生孤身一人沿着長長的校園外側圍牆牆角處行走,走了約莫百米後,她卻陡然間停住腳步。
寒川音似有所覺地扭頭看向一旁牆壁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過了這些厚重的磚石與庭院植物的遮掩,直直地投入到了那座靠近圍牆邊的灰白色建築物。
這棟方正建築的四周外表都亮起了明亮的燈光,内部正隐約傳來人們奔跑的聲音——訓練者的鞋底與橡膠地面所摩擦發出來刺耳聲響,以及球類被手掌所重重拍打時發出的悶響。
那裡是校園體育館,也是排球社正在舉行常規訓練的活動地盤。
黑發少女那被籠罩在耳罩下的耳朵不易察覺地微微扇動,經過短暫思索,最後還是露出了些許心痛的表情,旋即從兜裡摸出了一枚锃亮的1円硬币。
銀白色的小樹圖案銘刻在光滑的鋁制币面上,少女溫熱的指腹不舍地來回摩挲着這枚冰涼的錢币。
——是你先招惹我的,鴨志田老師。
下一秒,那硬币被放在指尖處,然後高高彈起。
叮!
那硬币翻滾着發出清脆的響聲,高速翻滾着飛向布滿雲霞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