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之後的世界過來的,”陳硯生說,“那裡很繁華,你把這裡建設的很好。”
聞緒呼出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我又失敗了。”
話落,他對上了陳硯生的視線,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你來這裡是抓厲鬼的,可我在這這麼久并沒有看見過厲鬼。”
“這就是問題所在,既然這裡有靈師,又怎麼會沒有厲鬼呢?”
是啊,這兩個問題是矛盾的。
“因為,你就是那個鬼。”陳硯生直接和他攤牌。
聞緒瞳孔驟然收縮:“不可能,我就算死了也是帶着記憶去往下一世。”
“厲鬼不受輪回的控制,需要外力送其上路。”言下之意就是,成鬼後便可逃脫這種桎梏。
說來說去還是說他是鬼呗,難怪剛才直接下了死手。
聞緒忽然笑了一下,反問道:“那請問我是怎麼死的,我有着這個世界不該有的能力,普通人怎麼使我變成厲鬼?”
“這就要看之後怎麼發展了。”
阿弗聽着兩人的對話,雲裡霧裡的,但城主沒讓他說話,他也就沒吭聲。
“好啊,那就看看我究竟是怎麼變成厲鬼的。”聞緒坦然,“來都來了,别隻顧着開玩笑了,說正經的,拯救這裡,要不要一起?”
“城主。”阿弗終于開口。
“啊,别這麼叫啊,多中二啊,這是二十一世紀,不是古代小說。”聞緒一臉牙疼的表現,“你們這裡的人不能老給我取……”
正經得好像剛才叫着要拯救這裡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是給強者的稱呼!”阿弗打斷他。
聞緒牙更疼了:“……”
以前這裡就他一個人的時候還好,現在當着他以前朋友的面這麼叫自己是真的尴尬。
陳硯生倒是沒有在意,他心裡隻想一件事:“還有能證明你已經死了的東西。”
聞緒的表情仿佛吞了屎:“你們倆放過我吧。”
“最初進入這裡的時候,我看見過輪回之地的那座橋。”如果這次的厲鬼是聞緒的話會有點棘手,他的實力陳硯生沒有完全清楚,他之前是個靈師,現在又是厲鬼,很難辦,最好的辦法是他自己認清現實,放棄掙紮,“所以這裡的厲鬼隻能是你。”
聞緒是可以帶着記憶輪回的。
這次聞緒沒再是那副表情,收斂了不少,還帶着明顯的失落:“所以我今天必須被收是嗎?”
這話說出就算是挑明了,是啊,一個每天和厲鬼打交道的靈師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鬼,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他一遍遍地欺騙自己,沒想到還是被無情戳破了。
随後兩人良久無聲。
“那就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吧。”聞緒歎息,“我最後看一次這裡。以前可以帶着記憶輪回,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可能以後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了。”
“當個普通人沒什麼不好的。”如果可以的話,陳硯生甯願之前隻是平靜的死去。
一套反派被降後的标準話術,不過陳硯生确實沒打算直接收了他,來這裡的最初目的還沒有達到,他還不知道那幾百個靈魄是怎麼消失的。
陳硯生和聞緒說了實情。
聞緒聽完後看向阿弗。
阿弗瘋狂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嘴上也一直解釋:“都是還能榨取的勞動力,我們用都不夠用呢,不會殺的。”
他隐瞞掉了因為下手過重意外死亡的,還有受不了折磨自-盡的。看聞緒對陳硯生的态度,兩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一開始是想抱聞緒的金大腿,現在看來是沒希望了。
聞緒是在不久前來的,這裡原來是一個廢棄工廠,一些牆因為年久失修早已坍塌,這才造成陳硯生一開始看見的那樣,但越往裡走越是破敗。
鐵門暗紅,分不清是血迹還是鐵鏽,寒風簌簌,枯葉卷起又落下。
聞緒活了好幾世,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雖然隻是見過,沒有成功解救。
可再踏進這裡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後怕,那時候還是黑夜,破碎的玻璃窗後一片漆黑,仿佛無數雙眼睛死死盯着他,可他還是咬牙進去了。
一是因為,他自己有特殊能力,一般人傷不到他;二是因為,手上的求助信。
這是三天前他在河邊撿到的,這裡好幾裡内都沒有人煙,不知道是誰把紙條塞到瓶子裡傳到下遊,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許願瓶之類的都沒好意思拆開,後來實在按不住好奇心。
信上說自己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這讓聞緒的正義感瞬間爆棚,決定獨自去往工廠,拯救這個失足少年。
陳硯生聽到這裡并沒有很意外,畢竟他認識的聞緒确實很中二,最大的願望就是拯救别人,可以的話最好能拯救世界,這靈師倒是很适合他。
不像自己,純屬陰差陽錯。
“然後呢?”他問。
聞緒把手插-進頭發裡,往後一捋:“然後我把這裡原來的城主殺了,拎到最高的地方挂着。”
“從這以後這裡的人就沒有不服從我過。”
“我也試圖改變這裡的産業,可這涉及的人數過于衆多,他們也不止這裡一處犯罪窩點,其他地方和這裡的聯系千絲萬縷,動這些就是動了他們吃飯的家夥,所以隻能慢慢來,躲在後面的人也隻能慢慢抓。”
“而且就算我一次性把這裡的壞人全部殺了,又怎麼和這裡的受害者解釋我是怎麼做到的。”
“你說放他們回去吧,那我的事情必定敗露,不放回去吧,那我和那些畜生有什麼區别。”
“有時候,你不成功是有原因的。”陳硯生說,“你越界了,靈師隻要做好收靈魄就好。”
做的越多,錯的就越多。
聞緒笑了:“換做你你也會這麼做的,不過用的方法肯定比我好。”
他了解陳硯生。
陳硯生沒再說話。
“我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也沒見你說的那幾百人,你是怎麼知道的?”聞緒問。
陳硯生側頭看他:“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鬼主對于自己死前的事情肯定是清楚的,就像周進知道最後的那場大火會奪取自己的生命,故意讓陳硯生代替自己體驗了一次。月裡故意讓事情重新演繹一次讓他們看到。
“我不知道啊,我的記憶是混亂的,我也好奇我最後是怎麼被弄死的,所以在你出現之前我更傾向于我沒死。”
“哦,對,還有宋泉。”聞緒看不出什麼表情,忽然岔開話題,“他也來了嗎?”
“嗯。”陳硯生看向他,“你的裡世界你不是最清楚嗎?别裝。”
聞緒爽朗一笑:“這不是實在沒話接了嘛,真是的,别什麼事都挑明啊,怪尴尬的。”
末了,見陳硯生沒開口,于是他繼續道:“他在那邊,我帶你去。”
陳硯生順着他走的路和聞緒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兩人自第一世後就再沒見過,這次見面總有有種疏離感。
忽然。
“啊!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