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火光幻化成滔天巨獸,怒吼蓋過了凜冽的風雪,令人心震顫、風雪滞塞。
魏芣和錢溢懵了神,凍僵了的身子轉瞬間熱到冒汗,一時間有些傻眼,不知那小小的打火機竟然有如此威力。
她們看向秋明,對方的眼睛被烈火燒成了赤紅色,瞳孔裡的火光随風獵獵飄搖。
對照之下,無論近處還是遠處的火把,都成了在圓月光輝下黯然失色的細小星辰。剛才還氣勢淩然的人們立刻變得畏畏縮縮,忍不住後退的腳步。
“去啊!殺了她們!”
大祭司的聲音貼在每個人的耳邊震蕩。
遠處祭台之上,他敞開懷抱,好像在擁抱卷攜着無限恐懼的黑暗。
祭台的火也在此刻被壓得昏暗了不少,和秋明兩相比較,顯然是秋明這一方更有神明的風采才對。
可是大祭司的聲音宛如有控制人心的魔力,人們眼神裡的驚恐在他兩句話後逐漸開始碎裂,展露在其後的,是一種麻木和空洞。
後退的腳步止住,部落的族人們舉起火把,繼續前進,風雪呼進眼睛,他們卻不曾眨眼。
“他們怎麼回事?”魏芣用手抹了額頭的汗,滿臉的汗水像是洗了臉還沒用毛巾擦,“這狀态不對勁吧?”
她扯了扯卉的袖子,而後者木讷不動,眼睛在秋明的掌心火下也沒有什麼具體的神采。
“卉?”魏芣叫她,“你怎麼了?”
魏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她還是紋絲不動。
大祭司的聲音再度響起:“快!神明會嘉獎我們的功績,風雪會消歇,綠樹芳草會拔地而起,隻要——殺了她們、殺了這幾個僞冒的神明!”
卉咔哒咔哒地緩緩轉頭,看着她們三個,機械一般沒有情感和語調的聲音響起:“殺了……她們……”
魏芣瞳孔驟縮,忽地反應過來:“不好!是大祭司的聲音有問題!”
錢溢立即捂住卉的耳朵,道:“可不得有問題,隔那麼遠,那聲音還跟貼在我耳朵邊上似的……他說了什麼?”
卉的嘴巴一張一合:“殺了……你們……”
她的眼睛裡突然閃出尖刺般的光,擡手,極薄的石片宛如最鋒利的刀刃。
“殺——”
“啪!”魏芣一個巴掌扇過去,卉原本黑紅的皮膚上瞬間又紅了一個度。
“醒了沒?”她問,然後又是一個巴掌,将卉的兩邊臉打了個對稱。
錢溢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隻捂着卉的耳朵,順便用力控制住她,沒敢說話。
卉懵懵懂懂地擡起頭,兩側臉頰上傳來的火辣的痛感刺醒了混沌的大腦,她的眼睛裡浮現出一絲清明。
“醒了?”魏芣神色焦急而擔憂,和時刻準備扇人的手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情緒。
“呃、嗯……”卉點點頭,摸了摸臉頰,又看看魏芣,不太确定地問:“你剛剛打我了?”
魏芣松了口氣,坦然承認:“對,你們大祭司的聲音有問題,他好像能操控你們。”
再往山腰上看,密集的火光從祭台上傾瀉,大祭司逆光的黑影操控着舉着火把的人們,雪潛獸得不到失去主觀意識的主人的明确指令,緩行在雪中,顯得有些茫然無措。
秋明掌心的巨獸用怒吼震懾向她們逼近的人們,卻不曾再次付諸實際行動。
她聲音冷冷的,語氣中有遮掩不住的殺意:“能殺他們嗎?殺了之後,會影響任務完成度嗎?”
“不知道,但最好還是不要吧。”錢溢回答,她還捂着卉的耳朵,瞳仁收縮了片刻,然後恢複正常,“我看到了下山的路,還看到了一塊足夠隐秘的小山洞,就在不遠處。口很小,我們隻要找塊兒差不多大的石頭堵住,應該能捱上一晚。”
秋明不語,掌心一揮,掄了個半圓。火焰巨獸立馬跳脫她手中,撲向已然十分靠近的幾個獸人部落的族人。
他們在火焰快要燒到自己的時候猛然清醒,驚呼一聲仰頭跌進雪裡。
巨獸也隻是吓了他們一圈,随後便跳回了秋明手中。
“去啊!快去!”大祭司繼續催促。
那幾個剛剛清醒過來的人剛要逃跑,便又被攝了神智,起身繼續朝她們靠近。
魏芣咬牙:“不行,得殺了大祭司,要不然他們不會停!”
“怎麼殺,我的火到不了那麼遠。”秋明臉色嚴肅。
剛剛巨獸跳脫她的掌心時,它火做的獵獵毛羽便小了一絲,而等它距離她再遠一些,它的身型也減小不少。
魏芣錢溢聽了她的解釋,一時間也犯了難,可是這會兒可沒工夫讓她們仔細思考對策。
卉聽不懂她們說的話,此刻呆呆望着秋明,眼中是藏不住的崇敬。
錢溢飛速動腦:“你的火如果到他跟前,還能剩多大?殺不了他的話,能傷他也是好的。我們現在隻需要一個時機逃跑。”
秋明想都不想就搖頭:“不行,火到他跟前大概隻能剩個苗兒了,而且就算我們逃走,他也能看見……”
她忽然頓住,眼裡乍然閃出希望的光:“對啊!我可以燒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