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抽出青雁彎刀,突然架在他脖子上,“他一向隻叫我大俠,你是誰。”
“不好,大哥……”李三粗想撐桌站起,卻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越來越沉,竟陡然失去意識,身子砸下去将桌子碎成幾瓣。
陳赝生的目光逐漸陰鸷,面色漸漸泌出笑意,方才的什麼謹小慎微全是裝的。
他再次将手探入竹排,從中掏出一對隐藏許久的短劍。
又嘻嘻一笑,将劍相擊三下,便從門窗中跳進幾個瘦長的黑衣人,迅速将她和李三粗包圍,每個人都手持一條長長的帶刺的鐵索。
那陳赝生目色嚣張的打量她。
“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榜二無常菩薩不是一個華發老婦,而是一個美豔纖細的俏丫頭,真乃我見猶憐,叫人舍不得殺了去。”
“你們和方才那幫人是一夥兒的?”
“那幫蠢貨。”他不屑一笑,“倒是有幸目睹,那三腳貓的功夫也配拿出來和菩薩您過手?簡直是玷污了菩薩的手。”他将短劍在舌尖上舔舐了一下,便仔細持于雙手招架,“真正的高手隻配與高手過招。”
“問你兩個問題。”她豎起兩根手指。
“請說。”
“知道我為何叫無常菩薩嗎?”
“不知道。”
“答,因為死在我刀下的人沒有腸子。”
這個陳赝生愣了一愣,呵止她:“少唬人,第二個是什麼快快報來。”
“你還有什麼遺言?”
一陣夜風将窗棂吹上,屋中暗下去的一刹那,黑暗中的鐵索發出刺耳利響,從四面向她甩來,她矮頭一避,以刀撐地,翻出包圍圈跳在了李三粗身上。
李三粗胸背厚實,倒下去身形仍舊和小土包似的,是人群中制高點。
帶刺的鐵索仍不斷向她擊來,卻因高低不同,似乎失去了些狠勁。
待到那些手腳倦怠無力了,她便出刀飛卷将所有的鐵索卷在刀上。
那個陳赝生以為她的刀被制住,便借機以手中雙劍刺她面門。
佟十方索性松手抓住頭頂兩側鐵索,懸空擡腳猛然一踹,她鞋底是鐵的,那個陳赝生本就肺腑吃痛,又向後飛去,實實在在撞上牆根,頸脖咔一響,口中鮮血直流,登時腦袋就歪下去了。
她再落回李三粗背上,快速轉動刀柄,鐵索便被一一絞短,那群鐵索人失來平衡向後摔去,她找準時機,反握刀柄追刀而上,一刀就讓這七八人同時肚腸橫流。
“青雁彎刀是至堅至硬的锟鐵抟煉的,無器可破,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她深眸中借來一點窗外幽藍的月光,在黑暗裡岑寂無情,頗有戰無不勝的厭世感。
屋中彌漫着一股血腥氣,慘叫聲漸漸沒了。
“打打殺殺一整晚,比996還要命。”她從死人身上扯下一片衣角擦拭着刀上的血肉,又推了推李三粗,“三粗,快醒醒。”
李三粗哼唧一聲,迷迷瞪瞪睜開眼,迷藥勁頭太大,他一時隻能趴着,見着面前一堆白花花的腸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随後又破口大罵,似在為大哥出氣,“我想起來了,是那陳赝生,一身楞頭書生裝扮,狗日的輕言細語斯斯文文,沒想到卻詭計多端,他在哪兒呢,等我能站起來了我削死他。”
佟十方擺擺手,“沒事,他已經被我——”
身後牆角下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精緻的機關聯動聲。
“當心!”李三粗瞠目大喊。
然而破風聲已到了腦後,佟十方知道根本來不及避開了。
原來那陳赝生并未斷氣,他在死前用十字|弩向佟十方放出了一支箭矢,眼見着它将要觸到她腦皮。門外卻飛來一雙筷子,一隻在高速之下将箭矢打落,另一隻則直接插入了那陳赝生的側頸,他連叫也沒來得及,登時投胎轉世去了。
佟十方驚魂未定,上前去拔下陳赝生頸上那支筷子,端在手中一查看,竟然隻是尋常吃飯用的圓頭木筷。
“是誰?”她破門追過去,隻見黑洞洞的回廊盡頭閃過一個人影。
她輕功還算上乘,但折騰一夜實在體力不支,每每覺得快要追上,便見那人影閃過拐角先一步逃遠。
那人影引着她到了客棧後山的幽林中,縱身躍入草木縫隙中,她沖上前橫刀劈去,草木如浪頭分開,裡面卻沒有任何人,那人影如鬼魅般徹底消失了。
夜莺在樹梢亂鳴,風在樹隙上穿梭,各聲四起,很是瘆人。
佟十方心有餘悸的提防四周,唯恐再遇上埋伏。
走了片刻卻聽見灌木中傳來嗯嗯嗯的聲音,她尋聲上前撥開草一看,裡面竟躺着個人,嘴被一塊布團堵的嚴嚴實實,手腳則被捆綁在一處。
“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