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陳二人忍笑噗出一聲。
佟十方投去白眼,繼續道:“我還沒問你呢,你使的什麼術法,連一個壯漢都抱不動你。”
了色登時驕傲起來,“這可是本門磐坐大法,我這還是基礎功,我師父能盤腿坐在柱面而不落地,厲害得很呢。”
“你還會什麼武功?”
“不會了,我一小孩參透經書都費盡,哪有空去學武功?”
佟十方見他一臉平常,不似在撒謊,難免心中暗驚,心道方才那神秘人莫非是故意設計,想叫她舉刀試這小沙彌,錯手将他殺死。
神秘人到底什麼來路,兩次出手救她,是友嗎?
不是友,好端端從野棧一直尾随此處,必定有所圖。
“哎,剛才你幹嘛不讓我被熊吃掉得了?”了色見她不言語了,反問,“你不是說不管我了嗎?”
陳赝生聞聲笑道:“大俠的心軟着呢,專門去看你安危,哪裡會不管你?”
佟十方拾起手邊木頭抛在他腦門上,“閉嘴。”
暗夜下的峻嶺仍危機四起,四人也不睡了,圍火飽餐一頓,等到天亮林中莺燕聲起,周身光亮了,這才相繼睡下,一直到午後才收拾行囊重新啟程。
兩日後四人翻過山,終于在下山處的山腰遇到一間茶寮,茶寮是茅草搭建的,門窗盡有,其中三面桌上擁坐着十幾人,掌櫃的眯着眼,正沒精打采的坐在門前泥爐前扇火。
“灌了幾天又冰又寒的山泉,今日總算能喝上一口熱的了。” 了色快步奔去,尋了中間的小桌,興緻勃勃道,“施主,快來一壺上好清茶。”
那掌櫃的半合着死魚眼,慢慢悠悠道:“清茶有,上好沒有。”
李三粗粗生粗氣接茬:“是茶就行,要熱的。”
四人先後落坐,掌櫃的把壺往桌上一擱,登時道:“喝吧,熱的。”又把手擡起來,示意銀子,“二十個銅子兒。”
打劫似的價格,在此間也無處說理去,佟十方隻好咬牙付了錢。
陳赝生主動給三人斟茶,邊斟邊低聲贊道:“山間好水配上農戶自炒的好茶,這茶湯就是不一樣,氣味清淡雅緻,顔色像清水一樣透徹。”話罷他自行喝了一口,驚道:“這不就是水嗎?”
佟十方開壺一看,登時譏诮道:“這掌櫃就往這壺茶湯裡放了一根茶葉,看來往水井裡丢一片魚鱗就是魚湯了,還好他不開酒樓,不然早就萬貫家财了。”
掌櫃似懂非懂的乜斜過來,沒搭話。
四人懶得争執自認倒黴,喝完熱水臨行前李三粗急着鑽入樹叢如廁。
隻片刻,就突然聽見樹叢中傳出他的一聲凄慘的嚎叫。
三人均是一驚,正要一同前去查看,圍坐在身旁的男子便起身蜂擁而至,将三人生生按回座上。
掌櫃的見狀一溜煙竄進路旁草叢裡。
一個瘦小的賊眉鼠眼的男子走到空位上坐下,一面緩緩扭着僵直的脖子,一面慢悠悠道:“諸位在這山中行了幾日呀?可有見過我家中兄弟幾人?”
知道來者不善,陳赝生與了色對視一眼不敢接話。
佟十方淡定自若的回:“上下行了六日,自然見到了,三肥五瘦,一個中午吃的是雞頭連骨吞,一個吃的是荠菜丸子,餘下的吃的是幹馍,啧啧,夥食不怎麼樣嘛。”
“你怎麼知道?”
“我瞧見了呀。”
“可有看見被誰所殺?”
她流眸一笑,“當然是被你所殺。”
那鼠輩不悅道:“胡說八道,怎麼是我?”
“你也不想想,這崇山峻嶺又是猛虎又是黑熊,會從此處借道的哪一個不是練家子,你叫你那些草包兄弟去劫練家子,無非送死,可曾聽過人無傷虎心,虎沒傷人意,太歲頭上動土,即便今日不死明日也要亡,所以是你殺了一半?”
鼠輩又被她說的一愣,“怎麼又殺了一半?”
“你送人來歧途,是殺人一半,我動刀除害,是殺了另一半。”
衆匪仔細探看她腰身,隻覺得那細腰盈盈一握就要碎,那胳膊晃晃蕩蕩藏在寬袖裡,登時就捶胸頓足,哄堂大笑。
一具婀娜好身子,把那鼠輩看的心神蕩漾,“他們若是被你這一雙細嫩的胳膊腿所殺,倒也死的不冤枉,不冤枉。”
匪徒們幫腔笑道:“大哥,我也願意被她殺一殺,被這小爪捏捏捶捶不知幾舒坦。”
“這輩子還沒聽過這種要求。”佟十方環視桌前山匪,盈盈笑道:“你們都願意被我撓撓捶捶?”
“願意願意哈哈哈……”
衆匪哄笑間,突然右臉吃力,受到重擊,登時頭暈眼花向後飛跌出去。
回神時卻見這細皮嫩肉的美人已經站在茶桌上,正緩緩收回腿,她于刹那間飛上桌,腳踏茶壺蓋,踢出一計重重的旋踢。
“TMD!”鼠輩合血吐出口中兩顆黃牙,嘶喊道:“把這臭娘們兒給我拿下,押上山寨,人人有份!”
衆匪徒從桌闆下抽出隐藏的刀斧,兇神惡煞的撲過來捉她。
佟十方向後一躍,跳上窗台,那些亂刀雜斧撲了個空,砍碎了茶桌。
“還不快走!去找李三粗!”
陳赝生聞言立刻一手抓住竹排,一手夾住小沙彌沒命的往門外跑。
她這才拔出刀跳下窗台,将刀舉在面前,刀刃與目色兩峥峥。
“小和尚,你還要給這些人念你的大慈大悲咒嗎?”
了色從陳赝生腋下鑽出腦袋,大聲喊:“不念了!再也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