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還有其他武夫,幾串腳步聲逼近了。
佟十方雙手緊握刀柄,對身後兩人道:“熄燈,跟緊我。”
陳赝生将蠟燭投入遠處的水鼎中,三人再次隐沒在黑暗裡。
眼前的門被推開,不等光線全部湧入,佟十方已經移步生風,奪人一步沖出門去,她舉刀擋在身前,直接撞倒了門外來人。
外面是一條極狹窄的甬道,她不等對方起身,左右踏牆飛起,刀如電掣一般上下閃回。
整個人如一道影子在高處起承轉合,等她落地,陳赝生和孫柳才追上,見她身下躺着三四個壯漢,腦袋正中都被開了瓢,白花花的流了滿面,空氣中飄灑着細細的血霧,腥氣十足。
“今天破了我開腹取命的規矩,沒辦法,這麼窄的道橫刀施展不開。”佟十方旋刀甩掉腦|汁血迹,回頭對二人笑笑.
她哪知自己滿臉是血,像個夜叉。
孫柳吓得手抖,怯怯的縮到陳赝生身後,低聲确認,“她會不會殺的興起連我們一起殺了。”
陳赝生歎道:“你把我家大俠當什麼了?”
地底傳聲不瀉,這邊出現動靜,四面都有所察覺,三兩魁梧壯漢不斷湧來,好在都被佟十方一一絞殺。
三人且行且戰殺出重圍,終于尋到一條向上的石塑階梯,佟十方剛要踏上階梯便感到後心一涼,登時回頭矮身出腿掃倒二人,這一舉動恰好令三人躲過飛來的剔骨刀。
她站起身望着追來的老妪,仔細打量,正是收留他二人的人。
“看你兩鬓霜白又是女人才想放你一馬,你卻不知好歹專程來送死。”
老妪冷笑:“不放手一搏,誰生誰死還未可知呢?”
“你不是我的對手。”
老妪仰天大笑,“黃口小兒不知好歹,你可知道我乃是刀劍榜上排名第十的周娘子?”
“沒聽說過。”
“好大口氣,你又是哪裡的芝麻綠豆王八?”
“打赢我我就告訴你。”
周娘子也不廢話,擡手扯下頭上盤發的棉繩,緊接着便聽她頭上發出刺耳的鈴聲。
那看似是棉繩,實則是細細的鐵扣盤成的,而另一端系着一顆拳頭大小的金鈴铛,上面布滿彎刺,平日被她裹覆在厚重的發髻當中。
她扯下它,牽着繩索,在身側快速甩旋鈴铛,氣流從鈴铛開口中飛速穿過,發出古怪的尖銳的聲音,令人心煩意亂。
“死丫頭,準備好你的姓名字号,現在先接我三招!”
金鈴铛被甩向佟十方面門,她适時的舉刀抵擋,原以為不是什麼厲害招數,哪裡知道鈴铛在觸碰她刀面的一瞬,突然高頻顫動,發出一陣穿心入腦的嗡鳴,她登時感到腦中隐隐作痛,眼前出現六七疊影。
周娘子見她神色一滞,知道她中招,立刻一收再一擲。
佟十方視覺聽覺還未恢複,隻覺得耳邊鈴铛響又起,并看見前方飛來十個金鈴铛,她深知有九個是幻影,一時卻難以分辨,便立刻控刀在半空飛快旋轉,形成一道屏障,擋下第二擊。
随着噹一聲巨響,她眼前徹底花白,腦仁絞痛,四肢發麻,腳下輕飄飄的似乎踩在雲端。
這金花鈴魔周娘子,原來并非吹噓的,的确有兩把刷子。
“死丫頭,今天就讓你知道自大成性的下場!”
金鈴铛伴着尖銳的聲音第三次飛出,佟十方卻決定不再接招。
她收刀撐地,閉上暫失視覺的雙眼,密實無風的地下甬道沒有一絲風,這便于她分辨金鈴铛破空的氣流。
須臾果然有氣流沖向她右側半邊臉,她擡手至面部四白穴一握,便感到滾燙的鈴铛在高速旋轉下撞上她掌心,彎刺飛旋着撕扯掉她手心的皮肉,近乎入骨。
周娘子見勢不好想收回,卻被她用力一捏,将鈴铛死死攥在手心,悶沉的一滞後魔音徹底消失,她眼前豁然開朗。
周娘子仍拉着繩子的另一頭不放手,“你放手,這不作數!你怎不用刀接招,還空手奪我兵器?”
“你當我傻?還用刀去觸發鈴音?”她擡刀斬斷鐵索繩,将金鈴铛握在手中晃了晃,又貼在眼上看,“初次遇上确實會被這怪音吓一跳,但你的兵器實在不夠硬核,你能排上第十無非也是仰仗着武器新奇别緻,我勸你下輩子找把刀劍來試試手,這東西我收下了。”
“臭婊|子!還我寶貝!”周娘子大喝一聲,從後腰拔出兩把大斧頭便向她沖來。
佟十方将金鈴铛向她手中斧面用力一砸,魔音在周娘子耳周散開,她登時兩眼發直,漸漸停下腳步又晃晃悠悠倒在地上。
佟十方走到她身側,一手叉腰,一手上下抛擲那金鈴铛。
“願打就要服輸,說吧,這些非法所得的人肉人骨要流向哪裡?”
周娘子喘着粗氣罵道:“想滾就快滾,關你甚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們雖然不是我筆下的原生人物,卻是這個世界自行衍生出來的,而這世界是我造的,我就是十方造物主,我可以造世就可以滅世,我想幹嘛就幹嘛。”
周娘子仰天大笑,“一個黃毛丫頭,在這說的什麼大話,你是哪片爛泥裡的蔥?”
“在下不才佟十方。”
“你是……無常菩薩?”她瞪圓眼睛,看向青雁彎刀,又撐起身端詳佟十方的臉,“刀劍榜排名第二的居然隻是個拿着爛刀的丫頭片子,你瞧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