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明月前,佟十方正與首尊厮殺。
“山寨貨!李鬼做不了李逵,東施效颦更是死路一條!”她心有成竹,探刀而出,“你們仨武功看似高強,靠的是互相彌補長短,但現在就你一個,我看你怎麼補?”
首尊招架的逐漸吃力,“你行事太張狂!若非如此,也不會有人要你死!”
“你放屁!被你們拿來耍之前,老子低調的沒了邊!”
她刀身一側,锃光瓦亮的刀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慘白的月光刺入他眼中。
趁他被晃眼之際,佟十方飛速旋刀在他襟前一刮,将衣衫皮肉通通攪爛,首尊痛呼一聲,連忙蓄力一掌拍向她心口。
佟十方作勢端刀抵擋,卻留了小心機,在他的掌心靠近的刹那,青雁彎刀一轉,刀鋒對準他的手心。
這一掌拍在刀刃上,首尊的手徑直被削做兩半,他終于慘叫一聲失了分寸。
佟十方擡腿将其蹬飛,再一躍而起足尖踏中他胸口,一刀向下紮入,刺穿他的腹部。
由于巨大的沖擊力,首尊的背砸穿屋頂,二人伴随煙塵碎瓦一同落入屋中。
落地後,佟十方仍舊踩在他身上不動,且扭了扭刀柄。
首尊痛的連連慘叫,握住刀身,“女俠!女俠!”
“噓……越叫越痛。”她有些累了,緩緩支起上身,面色冷峻,“說吧,你們三人是誰?何時殺的三位尊者?那個找我麻煩的又是誰?”
他緊緊抿着嘴,“說不得。”
她一掌拍在刀柄上,慘叫聲随之而來。
“說不得?嗯?”她作勢還要拍第二掌。
首尊大口喘氣,盯着她那隻手有些害怕,“我們……實非歹人,當年也是榜上英雄——”
“你在這放什麼臭屁。”聽着可笑,她徒然打斷他,“英雄怎麼了?英雄就是好人?研究生可殺母,博士可投毒,在哪個年頭裡,品與學都不是一回事。”她又推測起來,“讓我猜猜,當年三位尊者是榜上龍頭,排位自然在你們之上,你們不服氣就聯手暗算三人,将他們沉屍湖中,易容後取而代之,對吧?後又算計天殘獨孤吳古,聯合那些龌龊門派一同收割他的武學秘籍,對吧?”
見他不作響,她笑笑,“不說,那就是我猜對了。”
“錯了。”首尊咬着牙,血從牙縫中細細淌下染上白須,“尊者不是我們殺的,當年是有人殺他們在先,我們不過是替他站在人前……。”
“他是誰?”
他抿緊嘴不說話了,還以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來多嘴一句也不過是想為自己洗白。
真叫人瞧不起。
“你啊一把年紀還這麼蠢,死到臨頭還沒想明白嗎?那人雖設計我們,用的卻是獻祭你們三個的法子,仔細想想,我若不殺了你們三位,何以成為天下公敵?你居然還在這為人守貞操?可笑不可笑?還是說出來吧,我可以考慮替你報仇。”
他仍不言語。
她歎了口氣,握刀的手再次緩緩旋轉,“他從京城來的吧?嗯?他位高權重足以調動京中人馬,與他相關的江湖組織精通機甲,衣上有一個十|字弩樣刺花,我有沒有說中某一點?”
首尊的眼中忽的黯淡無光,他蒼老的身子漸漸躺平,認命般的,握刀的手也松開了。
随即他腮幫一緊,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眉頭也蹙緊了,似有什麼極其苦涼的東西湧入口中。
一切似曾相識。
佟十方暗呼不好,立刻擒住他的下颚,用刀柄去攪他的舌頭,但為時已晚,他與金花魔鈴周娘子一樣,及時咬破了藏在齒間的毒丸子。
看着他吐出汩汩黑血,漸漸失去意識,佟十方收刀陷入一陣沉思。
一切似乎都形成了一個閉環,所有的事都指向了一點。
究竟是誰,上勾結官宦貴胄大肆開展人肉人皮買賣,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插手整個江湖盟,而且和她有過節。
殺人無非三種,财情仇,此人是哪一樁?
正想着,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線,地上的首尊悶聲一吟。
一支刀羽的弩|箭射中了他的胸口,對準的是他的心髒,顯然是要殺人滅口。
佟十方立即擡頭追看,見屋頂洞外閃過一個黑影,她立刻旋身飛上,在夜色裡追出去。
那弩|箭射偏了,首尊仍舊氣若遊絲,遲遲不死。
意識到佟十方離開了,他翻過身,匍匐着試圖全力爬出門去。
到了門前,門卻自行開了。
門外的地上多了一個月下人影。
不等他擡頭看清來人,便有一隻腳踩住他的腦後,用力向下碾踏,他拼勁全力想擡起頭,力氣卻已不及來人。
“主子說,”那人足尖用盡全力,将他的口鼻眼死死碾在地上,“廢物就該去廢物該去的地方。”
他不再掙紮,認命了般,将攥緊的雙拳緩緩癱開,軟在月光下。
随着咔一聲脆響,他的鼻骨被踩碎,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