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十方不服氣,瞪睖他一眼,“多管閑事。”說罷就要走。
林中又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來了,我去牽住他們。”九郎将隕鐵脊槍甩出袖,催道:“你快走,别殺人,否則就真的中了計。”
“知道了。”兩個人對彼此的武功都足夠有信心,遂對視一眼點點頭,分道揚镳。
九郎旋身飛上高枝,吹響了杏核哨,将潛伏者悉數引開。
佟十方則獨自飛奔在林中,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地,怎知半途中腳下一沉,随即身子一輕,被拉向半空。
原來她踩入一張巨大的捕獵網,它将她包起,懸在高高的大樹上。
幸虧她的刀還握在手中,她立即割開網子,衰落在厚厚的落葉上,在此時,面前的黑暗裡已經站着一個人,看得出手裡隐約垂着一隻兵器。
不等她反應,對方手中兵器已經迅猛的朝她掃來,她立刻躺下滾地避開了,随即拍地而起,調整狀态,出刀相迎。
十幾招後,對方仍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又一次朝她腹部擊來,她用刀格擋,但沒料到,青雁彎刀在黑暗中發出一聲熟悉的脆響。
怕是又生了裂紋。
雖然是把破刀,她仍念舊情,心疼的厲害。
“你找死!”
她揮刀劈向此人的天靈蓋,對方卻因為聽到她的聲音而遲疑,險些被她劈中。
他倒退數步,“十方?”
多熟悉的聲音,這不是良知秋嗎?
她腳步一杵,并無訝異之感,随即調整方位,不但不收斂反殺的更兇,揮刀追擊,“我就知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全是設計!”
“什麼設計?”
她斜刀劈來,“你為何在此!”
良知秋一再避讓,“昨日錦衣衛收到消息,說有江湖人士要上門暗殺戮王,所以我才帶人來此設下埋伏,我沒料到會是你!等等!”
“什麼叫會是我!我根本不是來暗殺什麼人的!”她旋身一刀斬過去,良知秋連忙格擋,刀正巧卡在兩排狼牙之間。
佟十方抽刀不得,不禁大罵:“安排你的同僚在屋裡做什麼僞裝!不是設計哪兒那麼多戲!”
“什麼僞裝?”他對一切一無所知,隻急道:“我一直在這蹲守埋伏。”
二人的打鬥聲引來一群錦衣衛,便聽遠處傳來一聲呼喊:“同知大人當心!!”
“同知?”佟十方聞言驟然收了刀,旋身飛上一旁的樹梢。
她垂眸看着他,眉眼中盛滿尖酸蔑視,“良大人,恭喜你啊,祝你往後平步青雲升官發财。”說罷不再逗留,立刻在梢頭踏枝離去。
這話說的有多輕,就有多諷刺。
良知秋隻覺得心被一根繩繞了千萬圈,勒的無法跳動。
此時,吳顔已攜人趕到,見樹梢搖曳便知道那是佟十方逃離的蹤迹,立刻揮手令手下去追。
“張太師口信,甯抓一萬,不放萬一!兄弟們追!”
良知秋忙橫锏攔路,“吳兄,這是誤會,我們盯錯人了。”
吳顔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把手攤在他眼前,“什麼誤會?這就是她幹的!張太師的指令你不想聽了?”
“你聽我說,此人絕無理由刺殺戮王,你我若把她抓住交給太師,豈不是錯傷人命?”
“你是不是魔障了?不是她會是誰?不拿她拿誰?拿你我交差嗎?同知大人,咱們錦衣衛現在仰仗的是太師,他要你我升就升,要你我落就落,你想想清楚!” 見良知秋遲疑,他将血手印重重地拍在他肩上,“醒醒吧,她一個江湖草莽,就是生的再可口也犯不着叫你我賭上仕途!你就别去了,讓我來。”
京城夜色裡,一群人仍在屋檐上你追我趕。
錦衣衛的武功刻闆陳規,不足以媲美江湖中人的機靈詭變,但腳上追蹤功夫卻不可小窺,加之佟十方不熟悉京城路段的走勢,附近又是地闊天廣的地界,遲遲沒找到合适的藏身處。
此刻的佟十方被他們咬的死死的。
要說追是追不上的,但這群官差就和鬣狗似的,甩也甩不掉。
吳顔眼見無法靠近她,連忙擡手對着她後心放出幾隻暗镖。
她耳廓聽着風,察覺一場,立即委身向前一滾,成功避開了,随即迅速起身轉身,刀在腳前順勢一挑,将屋檐上的石瓦連連挑飛出去,打在緊追不舍的錦衣衛臉上,成功攔下一撥人。
随着石瓦七零八落的掉落,一旁空蕩的街道上傳來一聲呵斥。
“都住手!”
哪兒來的好事者?佟十方擰,錦衣衛更擰,誰也沒搭理。
怎知那人飛身而起,從天而降,二話不說落在雙方之間,截住了錦衣衛。
那是一個面色闆正的威武男子,正氣勢洶洶的責問:“你們何故在此喧鬧?”
“讓開!”吳顔心焦,舉劍指佟十方,“那是在逃嫌犯!我等錦衣衛在此抓拿人!”
男子上前一步,“可我家主子有令,叫爾等止步于此。”
“你家什麼主子?我這可是俸太師之命行差。”
忽然身側的街道上竄來笃笃馬蹄聲,一輛藍頂白描的馬車這才趕來,緩步停住。
便見車上下來一人,那威武男子見狀飛身而下,對其單膝跪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