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堆了她整張桌面的彩妝産品和快遞盒,眨巴着水汪汪的綠眼睛問趙莫。
被可愛暴擊的趙莫連聲應下:“沒問題沒問題,需要我幫忙嗎?”
茱莉亞甜甜道謝:“謝謝你啦,可以幫我拿一下這個收納盒嗎?”
趙莫幫着接過盒子。茱莉亞騰出手來,把桌面上的唇釉都掃了進去。
“我就從我們隊目前的出勤要求和任務情況說起吧。”
趙莫手上的收納盒裝滿了大半,茱莉亞又找出一個全新的盒子。
“巡邏隊的活兒說多也不多,除了寫報告聽培訓開大會,就是出任務。”
趙莫點點頭,威蘭德和她提過一嘴。
“外勤任務的類型也不算太多。我入隊以來,經手的就是商隊護航、要員安保和協助星警跨區辦案這類的任務。”
趙莫有些疑問:“不用和星匪、反叛軍之類的打交道嗎?”
茱莉亞頓了頓,摩挲着下巴回憶:
“在給商隊護航的時候,能遇上一兩支不長眼的星匪勢力。”
“但正兒八經的剿匪工作,七隊确實沒接到過。”
“護衛政要的時候也有些不法分子搗亂,但都不是反叛軍裡的人物。”
趙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比她想象中的工作輕松太多了。
茱莉亞以為她嫌這些活兒無聊,又解釋道:“明年有個有意思點兒的任務。”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有些怪,半是高興半是遺憾的,有些扭曲。
趙莫洗耳恭聽。
“我們被抽去負責明年六大星區軍校聯賽的安保工作了,能參與賽場布置和現場護衛。”茱莉亞的語氣特複雜。
趙莫瞪圓了眼:“我們也能參加軍校聯賽的安保工作?”
她在第三軍校讀大二的時候,被選進校隊參加過軍校聯賽。那一屆的安保工作隻由當地星警和抽調出來的軍團負責。
“好像就是這幾年新增的規定吧?”茱莉亞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這确實很有意思!想要撕傘的趙莫躍躍欲試。
但見茱莉亞不太高興的樣子,她壓下興奮關心道:“你心情不太好嗎?”
不知道茱莉亞想到哪兒去了,突然一激靈:“我不是嫌你麻煩哈!我挺喜歡找你說話的!!我就是……”
其實趙莫還沒想到這一層……
“我就是挺糾結這個安保任務的。去聯賽賽場,一聽就可好玩了。”
她垂着眼,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但是要和那些媒體們打交道,怪沒勁的。我的美妝視頻到時候也更不了了。”
看着茱莉亞這一堆化妝品,趙莫也猜出了茱莉亞的副業,但她沒想明白這和軍校生的聯賽有什麼關系。
“這是為啥啊?”
“會有人質疑我在執行任務期間玩忽職守,然後上升到七隊、甚至星際巡邏隊,乃至整個聯邦的高度!”
茱莉亞趴在收拾好的桌面上,像隻落了水的可憐小狗,耷拉着腦袋,“會給大家惹麻煩……”
趙莫努力克制住摸她腦袋的沖動,搜腸刮肚地想要找出點安慰人的話來。
但茱莉亞很快哄好自己:“不說這個啦!我帶你去看看樓上的訓練設施和宿舍吧!”
話題的跳躍度太大,趙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拉着往隐藏門裡走。
可一個灰撲撲的鐵墩墩突然從門裡竄出來,“啪唧啪唧”地攔住二人。
“茱莉亞·道格拉斯!”牛犇犇憤怒叉腰,顯示屏上的豆豆眼瞪着茱莉亞。
“你得盡快扔掉你的快遞盒!别想使喚小爺我去扔!”
趙莫剛想請纓幫忙,就見茱莉亞露出了邪惡的微笑:
“哎呀,你可是最英明神武的後勤部主任啊!扔垃圾這種小事,你還不是分分鐘手拿把掐嘛!”
趙莫深情複雜,牛犇犇應該……不會吃這套吧?
但牛犇犇還偏偏被這句敷衍的彩虹屁唬住了。
“好……好吧,那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的忙吧。”
說完,頂着面部顯示屏上兩個形似羞澀表情的紅圈圈,“啪唧啪唧”地跑向茱莉亞的桌面,收起了一摞紙盒,抱去了垃圾處理器。
那拆紙盒的熟練度……陪趙嬸收過三年廢品的趙莫拍馬不及。
趙莫朝茱莉亞投去敬佩的目光。
茱莉亞甜甜wink,将她拉進隐藏門後。
*
隐藏門後别有洞天,是三部防爆級别的電梯。
“左右兩架電梯可以直通沈隊的休息室和溫南的工作室,我們去訓練場和宿舍,就走中間這部。”
說完正事,茱莉亞還很惡趣味地分享了下自己的順毛教程。
“其實牛犇犇可好哄了,說說好話就行啦!畢竟是個剛出生不到三年的小機器人,王樹怕他學壞,連人情世故的數據庫都沒給他配,好騙得很!”
趙莫瞪圓了眼:“牛犇犇,是王樹造出來的?”
“是啊。”
茱莉亞聳聳肩,“家學淵源吧,他很喜歡研究機器人的類人思維。簡直是把牛犇犇當自個兒小孩養了,非要等他過了十歲,再向他揭曉大人們的爾虞我詐。”
結果,可憐的牛犇犇就被茱莉亞這個壞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樂颠颠地被騙去幹活。
“那溫隊說,牛犇犇會做飯?”
“是啊,它真會做飯!不是營養液的那種。”茱莉亞與有榮焉,鵝蛋臉上一副“求誇誇”的表情。
“這可是我誇出來的!”
“不然王樹才不樂意給他改裝個鍋鏟呢!”
說着就叭叭地把她忽悠牛犇犇的那些事抖出來了。
熊孩子能當上大内總管,道格拉斯女士功不可沒。趙莫覺得好笑地想着。
*
電梯到達了指定樓層,二人走出電梯。
茱莉亞繼續說道:“他會做飯之後,溫隊對他也沒那麼橫眉冷對了。開隊内總結會議時,還偶爾誇誇他呢!”
“溫隊?溫隊看上去挺好說話的啊?”趙莫想印證下溫隊的内外人設反差。
聽她這麼問,茱莉亞迅速擡頭張望了一圈,帶着她飛速竄進訓練場,仔細關好門。
一套絲滑連招下來,才低下頭,小聲道:“我悄悄和你說啊。”
趙莫要比她高一個頭,隻能彎着腰側耳聽。
“外面的人都說溫南溫柔、沈隊不近人情,但是——”
趙莫急不可耐:“但是什麼啊?”
“沈隊其實很好說話,溫南才是笑面虎呢!有點像那種,就是那種……很火的那個……童臉狼!”
被貼臉要走牛仔褲鍊接後,趙莫對沈隊的“好說話”持保留态度。
但她确實很難想象溫南高喊“諸逆臣,皆當死去”的樣子。
“但溫南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也許是看趙莫的神色過于複雜,茱莉亞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
“沈隊不愛管事,溫南要是不厲害的話,我們七隊就容易吃悶虧!要不是溫南和那群老狐狸周旋,得罪人的活都不等抽簽,全都推給我們幹。”
說完,茱莉亞義憤填膺地細數一隊克裡斯、三隊艾薩克……以及數個隊長、副隊的罪行。
包括但不限于特意把護衛難纏政客的任務扔給七隊、集體陰陽沈隊、局内大比的時候群毆沈隊……
趙莫原本還在真情實感地憤怒着,但越聽越不對勁——
“你是說,七年前諸隊長趁溫南開會,一起陰陽沈隊,結果不僅挨打還被嘲太弱?”
茱莉亞懇切點頭。
“局内大比,沈隊獨挑我們七隊大梁,九隊隊長合作抗沈,結果毫無還手之力?”
茱莉亞滿臉悲憤:“他們簡直太過分了!”
“那保護政要的任務一來,沈隊和溫副隊就殺進局長辦公室要罷工?”
茱莉亞心有餘悸:“是啊,你簡直不知道那老議員有多難纏,十隊出完任務回來都一臉菜色,幸好沈隊給拒了。”
看了一眼真情實感拉偏架的茱莉亞,趙莫委婉道:“其實吧,我覺得——”。
“你也覺得他們太可惡了是吧!”茱莉亞抓住趙莫的手,一臉同仇敵忾的驚喜。
“也是棉棉不喜歡沈隊向同事動手,不然沈隊肯定要把他們約進訓練場,打出*來!”
“棉棉?那是誰?”趙莫的注意力迅速轉移。
茱莉亞的綠眼睛忽閃忽閃:“就是沈隊的女兒啊,超可愛的小姑娘呢!偶爾會來我們這兒過暑假。”
“啊?沈隊都有孩子了?”沈隊的畫風太冷,趙莫一時沒把她和孩子家長的形象挂上鈎。
茱莉亞啧啧稱奇:“我當時也不敢相信。但你是沒見過沈隊看棉棉的眼神,那叫一個軟和啊!”
趙莫想起了沈隊頭上毛絨絨的棉花頭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
八卦的魅力無窮。
兩人從一隊隊長克裡斯的紅褲衩,說到十隊秦朗的相親風波。
隻能說,不愧是情報崗出身,茱莉亞能從一隊蛐蛐到十隊,一口氣不帶歇。
直到牛犇犇“吃飯啦!”的電子童音從訓練場的通訊機裡傳來,二人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訓練場,執手相約飯後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