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默的右手指搭上左手背,噼噼啪啪地動作起來。
“說來話長。”
她邊敲邊抖了抖右臂,一支鉛筆從袖口滑出,被她穩穩地抓在手裡。
看那娴熟的動作,就知她是個慣犯。
她扣扣嗖嗖地從那張畫着完美人體的紙上撕下一小塊邊角料,邊走邊穩穩當當地往上寫了一排螞蟻字。
“這個給你,我現在的光腦号,記得加我!”王默默敲了三個強調編碼。
一邊敲,一邊将那張邊角料塞進趙莫的褲兜。
兩人已經走近了七隊的執勤駐區,離人群近了許多。為防别人瞥見兩人的奇怪互動,趙莫接下那張聯系方式後,就交換了個位置,将王默默隔開在視線外,目不斜視地趕去出入口。
誰成想,王默默的步調卻越走越奇怪,不斷偏向七隊的駐區。
在她第三次踩上趙莫的右腳時,趙莫終于忍不住了,轉頭瞪了她一眼。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默默邊走邊張望,那架勢,和落了枕也沒差了。
趙莫朝她的視線方向看去。
這偏角、這高度、這視域範圍……如狼似虎的視線中央,溫南的髂腰肌勾連着臀大肌,側身曲出一個很好看的腰線弧度。
領導并不暴露的制服着裝,在王默默嚴選的觀察角度下,極具魅惑的性張力。
“你老毛病又犯了!!!”趙莫被腦中的冒犯念頭吓得一激靈,猛地回首,哒哒哒地對着王默默的大臂發力。
王默默的眼神如饑似渴。
“别動我!我在學習。”她目不轉睛地敲道。
“快走!”
見溫南已經察覺出不對,轉身看向這裡,趙莫連編碼都顧不上敲,咬着後槽牙低聲咆哮。
王默默還戀戀不舍地磨蹭,想要多看幾眼,急得趙莫狠狠掐住她左大臂上那層薄薄的軟肉,擰着她往出口走去。
*
早在趙莫發現王默默這一可疑人士并上報安保組之後,茱莉亞就接手了趙莫的搜查區。
而趙莫,也在“押送”王默默離開劇場之後,便就地接收到安保組的調派,原地維持起等候人群的秩序,防止暴亂事件發生。
因為突發情況,原定耗時四小時的開幕式删減了開場環節的點睛之筆——方陣檢閱,僅過了原計劃三分之一的時間,就疏散了劇院觀衆。安保組也在緊急戒嚴後迅速召集各小組組長,召開會議。
“你沒去開會?”茱莉亞看見返回酒店套房的溫南,很是吃驚。
溫南取下頭盔,點點頭。
“沈隊去開的會。”
“那打探清楚是什麼突發情況了嗎?”趙莫安撫地拍了拍郁悶牛犇犇的大腦殼,急忙跑上前問道。
“是高空安保那兒傳來的消息。”
因為要帶頭盔的緣故,溫南沒戴眼鏡,隻往眼睛裡塞了屈光晶體。少了鏡片的遮擋,加上反光晶體的光線折射,那雙桃花眼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銳利。
配上不帶笑意的嚴肅神情,整個人鋒芒畢露。剛想沖趙莫龇牙的牛犇犇隻看了他一眼,就老老實實地坐回到王樹身邊。
溫南:“第三軍團在近地80米的位置發現了能量幹擾網。”
除卻賽場内的空中崗哨,賽場外的所有高空布防都是由抽調出的軍團負責。
“能量幹擾網?!”茱莉亞驚訝道:“搭建這東西幹嘛,想要對軍校生出手?”
“但他們不是需要駕駛機甲俯沖落地嗎,能量幹擾網又幹擾不着機甲。”茱莉亞隻記得每年聯賽方陣的招牌環節,因此很是不解。
不等溫南開口,有聯賽經驗的趙莫解釋說:“一般來說,各大軍校會按事先安排的坐标位置,在星球的近地軌道停靠星艦。”
“從近地軌道到離地表規定降落坐标百米左右的位置,是機甲需要俯沖的高度。”
“剩下的路程,就需要學生借助收回機甲的緩沖力,安全着陸。”趙莫回憶道。
失重俯沖時的心跳加速,共感機甲時享受疾風洞穿每一絲毛孔的愉悅快意,召回機甲後那股乘風墜地的飄飄欲仙,以及觀衆席排山倒海的陣陣驚呼……
那是這場盛事給予每一個參賽軍校生的第一重饋贈。沁出骨髓的痛苦勞累,都能在那一刻得到療愈;肉身極限被壓榨後的回彈空虛,也會在一瞬間被成就感填滿。
過去了整整兩年,趙莫仍舊對那場檢閱儀式記憶猶新。
正因如此,幕後之人的歹毒心思可見一斑。
聯邦不是賽博坦星,機甲也不是變形金剛,機甲召喚器隻是勾連兩地的鑰匙。
牽動鑰匙,能夠迅速啟動召喚器所在地和機甲存放處的物聯通道,實現機甲的超光速躍遷,也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召喚”。
能量幹擾網不能攻擊機甲,但在軍校生收回機甲後,周身的能量場會經曆一段相當不穩定的周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