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去給你上、油。”雖然王樹清楚地知道,即便營地裡的住宿樓塌了,牛犇犇的關節都不一定會出問題,但依舊好聲好氣地哄道。
奇葩父子倆邊走邊聊的間隙,趙莫調大了護目鏡的放大倍數。第一營地由第一至三軍校共享,說不準她還能看到些——
果然能看到熟人!
那馬步微紮,敦實屹立,于漫天黃沙和紛擾纏鬥的軍校生中遺世而獨立的身影!
那濃眉大眼、虎目□□嘴的豐姿!
是錢進教官!
他鄉遇故知的幸事固然令人動容,但教官…
你端槍一樣地端個鐵皮水壺,直搗對面面門是幾個意思呢?
七隊的目的地是聯盟代表的辦公室,就位于訓練場地後的住宿區,要想去那兒,就必須經過營地中心的沙丘場地。
隊首的沈隊大步流星,絲毫沒注意到替人尴尬、腳步滞澀的趙莫。
幾人距離沙丘的場圈邊界越來越近了,場地内的戰況也愈發激烈,成簇成簇的黃沙被高高揚起,風暴中心處,纏鬥肉·搏着的十幾人滾作一團,已然不辨你我。
就在沈隊即将登上腳踏擺渡車的那一刻,一聲暴呵倏地炸起,響徹半邊沙丘場地。
“楊清音!站着别動!”
七隊的視線也被吸引,扭頭看去,碩大的黑影竄上半空,右腿高擡,猛地踹向下方的人群。
名叫楊清音的選手人狠話不多,蹬上身旁隊友的肩頭,三步并作兩步地躍至空中,化掌為拳,擊向那人的小腿。
“砰”
兩人雙雙墜落。
黃沙的塑形不強,山錐狀的沙丘被龐大的力道沖得四散,欻地撲向四面八方。
“哎哎哎!小兔崽子你們!”茱莉亞被趙莫扯着,驚叫着後退。
沈鋒一拖二,拽着王樹,拉着溫南,三步并作兩步地掩至擺渡車身後。
“哎!怎麼沒人管管我!”牛犇犇一邊在隊内頻道裡驚聲尖叫,一邊切換履帶形态,吭哧吭哧地要跑路。
沒成想,它的小履帶還沒運行起來,鋪天蓋地的沙塵就叫嚣着将它裹挾吞噬了進去。
空曠的訓練場上,離沖擊波更近的學員們四仰八叉地躺了一地;沙礫接連落地的沙沙聲響回蕩着、久久不散……
不等沙礫聲停,一發現牛犇犇沒跟上,王樹就急忙沖出去找人。不顧兜頭的那捧黃沙,快步趕去呆愣在原地的小機器人身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們學生的失誤!”見王樹摘了頭盔,心疼地給機器人拍沙子,一個幹瘦的帶隊老師模樣的人趕忙領着率先出招的男生上前,抱歉道。
七隊的其餘隊員也跟了出來。
“非常抱歉。”那男生高高大大的一坨,見惹了麻煩,也不好意思地縮在帶隊身後:“壞了的話,我能幫忙修的!”
“我叫柳琢樂,是第二軍校軍工機械系的——”
“不、不用!”不等男生說完,王樹漲紅了臉,頭上的呆毛都好似憋着鼓氣,好半晌才抿着嘴拒絕。
“哈哈哈哈哈老鴿子!這次還是我學生赢了!”洪鐘般的笑聲愈來愈近,聽得趙莫的頭皮一麻。
葛敏看見錢進的大嘴就煩,隻不耐煩地回了個白眼:“看看倆學生幹的好事!”
說着,她讓了個位置,方便錢進看見牛犇犇。
見牛犇犇通體黃沙,若不是側着的半張電子屏還亮着,錢進準能把它認成訓練場裡的模拟石柱。
“這這、真是不好意思…”錢教官還是一緊張就搓手:“我先替我學生道歉!”
說着,他扭着頭,張望着尋找楊清音。
眼見着錢進的視線掃向自己這兒,虎目微微有些驟然擴大的意味,趙莫縮了縮脖子,一狠心,摘下頭盔老實問好。
一看她摘頭盔的動作,錢進就知道自己認對了人。
“趙莫!”他瞪着眼:“一瞅你那老鼠見到貓的樣子,我就知道是你!”
“等着!我先把你師妹找來,再找你叙舊!”
說罷,他就風風火火地跑去叫正在挖人的楊清音。
徒留摘了頭盔的趙莫和衆人面面相觑。
“葛老師好。”趙莫眨巴眨巴眼,讪讪地朝葛敏笑了笑。
她幹瘦的臉上閃過幾分驚訝,但更多的是欣慰。
難得見老錢的死對頭對自己這麼和藹,趙莫受寵若驚。
“你是錢進的學生?”隊内頻道傳來沈隊的問詢聲。
趙莫對着耳夾:“對,他是我教官,也是我那屆聯賽的帶隊指導。”
“您認識錢教官?”
“嗯,”沈鋒回:“身法和格鬥,他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