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莫也不知道那麼幾句車轱辘話有什麼線下開會的說頭,但好在簡天賜那個二世祖并沒有出席,她也不用怪咖似的戴上面罩充當西洋景,可以坐在角落裡自由神遊。
“好,簡少之後的行程就辛苦大家了。”簡天賜的助理合上資料,在上首微笑着。
發了一個多小時的呆,可算是要結束了。伴随着周圍紛紛響起的客套恭維聲,趙莫悄悄起身,刺溜将椅子塞回原位,見機要溜。
不成想,她前腳剛要邁出門,後腳就聽那助理叫住她,拜托她去偏廳稍等片刻。
說着,還在簇擁着他的人群中朝趙莫抱歉地笑了笑。這衆目睽睽的,趙莫隻得尴尬地哦哦兩聲,梗着脖子快步離開。
除了生物制藥,簡氏集團的機器人業務也是多年的業界龍頭。僅僅是通向偏廳的一條走廊,就直溜溜地站了一排的服務型機器人,讓趙莫想找借口迷路都不行。
偏生這群機器人還分外熱情,不僅給她帶到了偏廳門口,更是開了門,一前一後地夾着她走進去,好像看出了趙莫想要逃跑的心思一般。
接着,不等趙莫回神,它們又一溜煙地退了出去,又輕又快地關上門。
這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擱誰都得傻眼。但為了體面,還是得先就坐定神,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趙莫也準備這麼操作來着。畢竟,面對大門站樁還是太呆了點。
但是!也沒人說過簡天賜會在這兒啊!
誰懂那種一回頭一個金色後腦勺的救贖感?
趙莫不太想懂,趙莫有點崩潰。
趙莫飛速檢查面罩,趙莫松了半口氣。
确保自己沒有被愛裝bking當場識破的風險,又見簡天賜跟聾了似的頭也不回,趙莫躊躇幾秒,還是咬着牙坐到那人斜對面的沙發上。
随着沙發輕陷,簡天賜這才賞光一般瞟了些餘光來。
趙莫目不斜視,面皮繃得死緊,硬凹出一副高冷強者的模樣,努力不讓自己炸開猙獰的真面目。
bking倒是沒多大反應,一瞥見漆黑面罩和冷厲眉眼就收回視線,興緻缺缺地對着光腦嗯嗯啊啊兩聲。
察覺到簡天賜注意力的變化,趙莫的心沉了沉,不動聲色地觀察起他的一舉一動來。
他百無聊賴地戳着光腦,像是在拿希沃白闆的音量鍵打DJ。
該說不說,他這麼玩,光腦通訊那頭的中年男音的咆哮聲還真多了幾分“咆哮”的味道。
聽着那頭隐隐約約、頗有節奏的“做人有點自知之明”、“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少插手家裡的正事,别給我們添亂”,趙莫一邊感慨二世祖的音樂天賦,一邊琢磨他怎麼還不發飙,一邊盤算助理到底要唠多少閑嗑,怎麼現在都沒到……
可還沒等趙莫坐立不安,一旁的簡天賜倒是先抽風了。
他沖那頭丢下一句:“你規劃的拆遷款,你屁股就擦得幹淨?”
說着,“哐”地一聲将光腦摔出去,金屬塊擦着趙莫的鞋尖,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撞上木制立櫃。
不知是不是誤觸,火花連成線條,光腦的音量也飙到最大。
“你再說一遍——”
伴着中年男毀天滅地的高音,光腦“哔”地一聲關了機。
古色古香的待客偏廳刹那間安靜下來。
簡天賜皺着眉“啧”了一聲,目光落在趙莫的靴尖:“礙事。”
趙莫忍了又忍,好懸才憋住自己關愛智障的眼神,略帶同情地瞅了瞅簡天賜兩耳之間的球狀物。
許是察覺出她的意圖,金腦殼炸了毛,昂了昂下巴:“看什麼看?”
語氣之欠揍,神态之外強中幹,牛犇犇見了都甘拜下風。
念及即将趕來的助理,趙莫不跟傻子置氣,轉過眼,姿勢都不帶變,隻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裝什麼裝?”
該說不說,這招對所有的作精都挺管用。雖說有着得罪人的風險,但簡天賜還真就賭着氣安靜了會兒。
雖然他時不時飄幾個眼刀來,但在對方“智障二世祖”這一buff的加持下,這點小事對于身經百戰故而處變不驚的趙莫來說,灑灑水啦~
偶爾瞟兩眼,見他形影單隻還硬凹造型抱臂仰頭,努力端着天龍人的架子,趙莫就嗖嗖冒壞水,暗戳戳地看熱鬧。
奈何二世祖助理這種精通風控但站錯陣營的生物永遠學不會及時出場。
熱鬧沒看上多久,姗姗來遲的助理先生就“抱歉抱歉”着推門進來了。
為了面子上過得去,趙莫還是裝模做樣地站起身假笑迎接。
助理先生倒是臉色大變,忽地調轉方向,大驚小怪地對着沙發上的金腦殼噓寒問暖。
一口一個少爺,聽得趙莫牙根泛酸。
“行了行了!不就是想問我為什麼甩開保镖嗎?”簡天賜個怪咖,前一秒被哄得好好的,後一秒就趾高氣昂翻臉不認人。
助理同志陪笑。
簡天賜眼珠一轉,落在趙莫身上:“不喜歡他們跟着呗,還能有什麼理由?”
“你談正事吧。”簡天賜拽着眉眼仰視趙莫,許是不耐煩助理的唠叨,岔開話題說。
助理這才将目光轉向趙莫,周全地挂上社交微笑,東一句西一句地和趙莫說起客套話來。
從工作環境唠到求職經曆,從茶歇餐點聊到公休假期,哪怕都是他問趙莫答,也耗費了不少時間——趙莫總算知道他為什麼能耽擱那麼久了。
趙莫的臉都快說僵了,助理先生終于走完了燕國地圖的前搖,圖窮匕見。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趙警官才入職不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