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易猶給她披好衣服,"你睡你的。"
事發突然,易猶急匆匆跑上去,路上行人稀少,見着這情況也紛紛上去搭手。
車門被撞到變形擠壓,向内彎折形成三角形卡了進去,車把手凹陷進去失去作用,從車窗向内看,裡面的人趴在氣囊上,額角往外滲血,看起來已經昏了過去。
董毅舉着手機跑過來,“救護車馬上來。”
易猶試圖翻找東西砸碎車窗,
附近超市的大哥找來扳手遞給易猶,易猶用力砸下去,迸濺出的玻璃碎剮蹭到皮膚,易猶沒怎麼在意,胳膊從窗戶内伸進去摁開車門鎖,“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幾人合力将男人從車内拉了出來,男人身上沒有大片的血迹,隻在腹部左側受傷流血,大概率是被車門剮蹭到的。
易猶托着他的腦袋把他翻過來平躺到地上,在看到男人臉的那一刻,
心髒停跳,
男人似有所感,半睜開眼,喊她,“小…猶。”
她垂下頭,心髒猛然劇烈狂跳,似要沖出胸口般,腦子還沒轉過彎,身體先一步抱住了他,“董,董決,你…你怎麼在這?你不是應該…我不知道你在哪,但是你不能出現在這,董決,你……”
也是在一瞬間,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看向人群外的董毅,握着手機慌張到不知所措。
董決拽了拽她,睫毛沾了血,睜都睜不開,撐着最後的力氣握住她的手,“胳膊怎麼那麼多傷口?”
“都是為了救你才發生的。”易猶大腦缺氧,平日裡跟他怼天怼地的董決怎麼能這麼虛弱的倒在她面前,“董決!你要保持清醒,我受了這麼多傷,你得賠給我!你可不能死啊!”
“不死。”董決輕輕握住她的手,因為傷口疼痛整張臉皺到一起,“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易猶渾身發抖,撕掉衣服下擺堵住他的傷口,“我,我沒看到,都是我的錯,董決,你保持清醒,救護車馬上來了。”
“下次…讓我去接你好嗎?”
“行,什麼都行。”易猶眼底泛紅,“隻要你不死我什麼都答應,你說什麼我都願意,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小姑娘,救護車來了!”
董決露出個滿意的笑,緩緩合上眼睛,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易猶跟着一塊上去救護車。
她很久沒産生過這種感覺了,抓不住的沙子滲出指縫,随風而散,命運在挑釁她。
董決被推進急救室,易猶身上沾滿了血,坐在椅子上等。
董毅來遲一步,飛奔着上來,“那小姑娘我送回家了,董決他沒事吧,我…”
“啪”
迎接他的是易猶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董毅捂着臉,向後踉跄兩步,“易猶,你……”
“董毅,别以為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見到董毅,滋生的怒意湧上心頭,易猶沖上去就給了他一下。
董毅緊張的吞咽口水,“你别血口噴人,什,什麼……”
“董毅。”易猶擡起頭,眼中猩紅一片,卻冷靜的出奇,“這裡是醫院,董決還在手術室裡,我不跟你吵,但如果董決出一點事,身上哪個地方落了殘疾,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信咱就走着瞧。”
董毅緊張的抓着褲腿,連辯解的心思都沒了,“你,你瘋了!我,我……”
易猶指着樓梯口,“别再讓我再看到你。”
董毅攥緊拳頭,轉身就跑了。
易猶癱倒在椅子上,繃緊的神經終于得到停歇,眼淚控制不住的淌出眼眶,濕了衣領,“媽.的!媽.的!媽.的……”
兩人的父母不多時趕來,易猶也已經恢複冷靜,“董決傷的不重,會沒事的。”
“寶貝,你辛苦了。”
易猶将腦袋埋進易母懷裡,死死憋住的眼淚還是不争氣的流了出來,她拽住易母的衣服,哭着問,“他會沒事的對嗎?”
“會的,會沒事。”易母心疼的抱住她。
三個小時後,手術結束,董決未傷到重點部位,腰側的傷口不深,未波及到腎髒,隻是腦袋受到沖擊,可能會有輕微腦震蕩。
“先在ICU觀察一晚,正常情況下第二天就能醒來轉到普通病房。”
董父董母讓易猶回家休息,他們在這照看,易猶并沒有推拒,熬了幾天的大夜,又加上這種事,她的确累壞了。
“跟媽媽回家吧?”
易猶搖搖頭,“我明天必須要去公司,今晚回我自己的公寓,董決明天醒了的話打電話給我。”
易母還想勸勸,但再看到易猶烏青的眼底時,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女兒長大了,她應該學會尊重女兒的選擇。
易猶先是給樂喜打了電話,确保她的安全才放心回家,洗了個澡便癱到床上,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她雖然和董決不對付,但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更何況現在兩人又有了層婚姻關系,易猶不可能毫無感情波動,就算是一個陌生人死在她面前,她都會掉上兩滴淚。
董決受得傷死不了,她擔心董決,把這歸咎于同情心泛濫,是她本性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