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猶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董決他們假結婚的事,畢竟失憶後的董決更加耍無賴且不要臉,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易猶無奈又不得不接受,角色反過來,她像是被抓了把柄的湯姆,發誓在這幾天要好生伺候傑瑞,并提供給他愛吃的奶酪。
董決出院那天,易猶因為臨時要見客戶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等想起來時天都已經暗了,她扣上電腦,無端生出股心虛感,像是背着丈夫在和工作偷情的妻子。
董決最讨厭違背承諾的人,而她恰恰最容易犯這種錯誤。
易猶深呼口氣,安慰自己,董決看起來也不像是着急的樣子,手機通話界面顯示空白,他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心裡反酸,也說不上是失望。
也許董決失憶後發現他對自己根本就沒有感情,所以也一樣沒那麼在乎呢,而且一個人又怎麼會在記憶空白的時候完全接受一個陌生人成為自己的伴侶,董決這麼聰明,肯定能很快想通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生疏感。
易猶試探的給他撥了個電話。
"嘟嘟嘟…"
"喂,董決,是我。"
"我知道。"
董決的聲音聽起來冷靜自然,易猶卻愈發感覺心裡發毛,急忙解釋,"今天有個客戶,忙的我是焦頭爛額,頭昏腦漲,到處跑啊!你也知道我腦子不記事,一下就給忘了,畢竟人要先成家在立業,我不好好工作哪裡養的起你對不對,而且我想着有爸媽接你,他們肯定把你照顧的特别特别好,有我沒我都一樣,我就放下心去工作了,那個…你沒生氣吧?"
"嗯。"
"嗯是什麼意思?"易猶誠惶誠恐,自己說了那麼一大堆,董決就給她回個"嗯"是什麼反應。
"沒什麼意思,你忙完工作了嗎?"董決沒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易猶立馬回道,"忙完了,怎麼了?"
"現在來接我,地址發給你。"
易猶還沒來得及說句話,董決便挂了電話。
"奇奇怪怪。"易猶放大手機屏幕董決發給她的地址,"第一…醫院?"
"嗯?"
董決怎麼還在醫院?
易猶腦子有些混亂,爸媽不是說要去接他嗎,怎麼…董決難不成因為她沒去接他就沒走?
易猶瞬間否定了這個想法,董決是真摔傻了腦子才會這樣幹,又沒有受虐傾向,沒事非得等她去接做什麼。
她給董母打去電話,"媽,您…今天沒去接董決是不是?"
"沒去啊。"董母态度平常,"小決昨天跟我說你要去接他,千叮咛萬囑咐不讓我們去的,說是想跟你過二人世界,突然問這個是怎麼了?"
"沒,沒事,我就是問問,董決都跟我說了…哈哈…"易猶煩躁的抓了把頭發,
董母感慨,"唉…當時小決表情還挺甜蜜的,我就說小決這孩子那麼喜歡你,你們倆呆一塊他肯定能早早想起來,你們這麼門當戶對,我也就不求别的,隻希望你們好好的。"
"是,媽,我們肯定會很好的。"挂了電話,愧疚感席卷全身,易猶拿起車鑰匙就往樓下跑。
"易猶,你這次做的事真是混蛋呐!"
她啥時候犯渾,腦子不記事不行,怎麼偏偏在董決受傷,誰都不認識的時候把他一個人丢在那,董決可是最讨厭醫院,一個人就算失去記憶也不會喪失對過往恐懼感的伴随,他現在肯定恨死她了。
董決不記得她,但在他的認知裡,自己作為她的妻子竟然如此冷漠,為了工作忽視他這個受傷的病人。董決會不會覺得自己被抛棄了?被整個世界遺棄在冰冷的病床上,沒人在乎,會不會以為自己本來就不受待見,是個累贅,所以大家都不喜歡他。
失去記憶便猶如初生的嬰兒,董決對這個世界不熟悉,她還這麼殘忍的對待他,董決隻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會不會是因為怕他啰裡啰嗦被自己嫌棄,怕自己煩他從而讨厭他,不要他。
而且董決長得那麼好看,不會稀裡糊塗的跟别人走了吧。
易猶越想越覺得自己做了件傻叉事,董決雖然從小和她作對,嘴毒了點,不近人情了點,但在大部分時間還是會像個哥哥一樣引領她,安慰她。
"易猶,你真不是個東西啊!"
董決現在這樣,自己還這麼對他,簡直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易猶覺得天都塌了,她從小到大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到目前為止這是唯一一件,能讓她産生一種在心髒上紮刺而鼓囊起的酸脹無比的感覺。
下一刻就會爆炸,血液噴的到處都是。
易猶緊趕着,還闖了好幾個紅燈,終于到了醫院,推開病房的門,她喘的幾乎說不了話,"董,董決,我來了,你……"
擡起頭,卻看見董決正在和一位護士小姐聊天,護士小姐臉頰泛紅,董決唇角帶着淺淺的笑。
易猶幾乎是瞬間起了醋意,不滿的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