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斯凝走的那天，于清陽沒有出現。

她和董決陪着斯凝。

"斯凝，身份證，護照，錢，手機，充電器……都帶齊了嗎？"易猶掰着手指一個個數。

"都帶了的。"斯凝禮貌笑笑，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總是眨着眼睛，環着周圍瞧。

易猶和董決對視眼，清晰的讀懂彼此眼中的含義，她歎口氣，"斯凝，我去那邊打個電話。"

"嗯。"

"喂，于清陽，你在哪躲着呢，快出來吧，人家斯凝找你呢。"易猶尋了個清淨地方。

"我沒去機場，找我做什麼？"

"别扯淡。"易猶從自動飲水機裡買了三瓶飲料，看了眼遠處的斯凝，"于清陽，就你這死德行我還不知道?快滾出來，見最後一面都不願意，哪怕吵一架呢。"

她隻聽到電話那頭重重歎息聲，随後道，"沒必要。"

“切…”易猶頗為無語，有什麼事說開了不行？斯凝她養母的事她也找人調查過，兩代人間夾雜的新仇舊恨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的，她手裡也有足夠的資料證明于清陽有充分的理由，但她不能明确的告訴斯凝，這些話，這些解釋不應該從她嘴裡說出來。

但既然于清陽沒進監獄，一切都還有可能，這事就沒鬧到一定地步。

在她的調查中，警察給出的結果是心髒病突發去世，送去醫院也十分及時，隻是結果不盡人意，無論于清陽在她生前做過什麼，隻要兩人說清楚，都還可以挽回，做不成戀人就做朋友。

易猶無法想象曾經彼此信任到恨不得把全部給予對方的人如今連見個面都成了難事。

她晃晃腦袋，“那挂了吧。”

“等等。”于清陽突然喊住她，"易猶，叮囑好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指望學出成績來，還有……别忘了帶證件照，護照之類的……"

"我知道了，于清陽。”易猶拆開瓶水咕噜咕噜灌了兩口，“你既然不想見她，就别那麼多廢話，以後見不到面現在囑咐那麼多有什麼用？”

"好歹認識，作為長輩也應該囑托一下。"

“囑你.媽，于清陽，恨比愛更長久，你卻甯願讓她忘記你。”

“總不能讓她記我一輩子。”

“那你當初招惹人家幹嘛？”

“我後悔了。”

"放屁。"易猶深吸口氣，“沒什麼事挂了吧，飛機馬上起飛了。”

說完，沒等于清陽下一句話，她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董決哥，易猶姐怎麼還沒回來？”斯凝盯着航班表，“應該馬上就到我了。”

“她會時常去看你。”董決輕描淡寫，“沒必要緊張自己是否被抛棄，很多事都需要一個人去完成。”

斯凝扣弄手指，認真點點頭，沒再說話，董決身上自帶的冷冽氣息拒人于千裡之外，總讓她莫名感到拘束，

兩人之間萦繞着一股尴尬。

“我回來了。”

這種氛圍直到易猶回來才稍稍緩解。

“斯凝，水。”易猶遞給兩人水，“我看馬上到你了，準備好檢票，再檢查一遍東西有沒有帶齊。”

“嗯。”

“把你的水給我。”董決問易猶。

易猶一臉狐疑，沒做多考慮，把水遞過去，“幹嘛？”

董決一臉不懷好意，擰開她的水大喝了口。

“你…”易猶踹他一腳，“你喝我的幹嘛？我不是給你買了嗎？”

董決拍打腿上的腳印，看着她眉眼彎彎，像偷雞成功的黃鼠狼，“想喝就喝了，你又喝不上，咱倆喝一瓶不浪費。”

“我肚子和膀胱長着是擺設啊！那麼大個身子哪不能儲水，一瓶水我還喝不上！你…”易猶無話可說，最後落了句，“…别理我。”

斯凝被兩人逗笑，心情連帶着都好了些，董決哥好像一見着易猶姐連周遭的溫度都降了不少，愛笑愛鬧，跟在她面前簡直判若兩人。

很快機場播報，她跟兩人擺手告别，“易猶姐，董決哥，再見。”

易猶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叫住她，“斯凝，于清陽他……”

“姐。”斯凝打斷她的話，露出一個可以算的上是燦爛的笑，“我得走了。”

易猶定在原地，隻覺得眼睛被刺的難受，針紮般的疼，她僵硬住身體，同樣擠出微笑，露出牙齒，“嗯，一切順利，過段時間我就去看你。”

斯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