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遊子大驚,從前明心下山都是獨身一人,斷不會與第二人同行,即便他和明心已是相識十多年的朋友了,但每次見面都是碰巧遇見的,從前他也曾與明心說過要同明心一道尋找她大姐的話,但明心婉拒了,為何此次下山要帶着清旭一塊兒?雲遊子有些急了:“你從前都是獨自一人下山的,為何這一次要帶上弟子,你連清玥都不曾帶在身邊的。”
“清旭曾與我大姐見過一面,但他之前在凡間過的艱難,失去了部分記憶,故此次帶他下山,想着能讓他恢複記憶,想起是何時、在何地見過我大姐的。”
難怪要帶着清旭了,這麼多年來明心一直在尋找明若的下落,可一直尋不到,對于明若的事,隻要有一點蛛絲馬迹出現,明心都不會放過,更何況這個人曾經見到過明若!明心自然會将此人帶在身邊,等着此人恢複記憶尋找明若。
可明心不知男女之事,不懂男女之情,不知道一男一女朝夕相處,時日久了,是會生出愛意的,即便明心不會動心,但清旭一定會動心的,據他這幾日的觀察,和方才的試探。雲遊子确認清旭對明心有特别強烈的占有欲。他又回想起這幾日,清旭望向明心的眼眸分明就刻了‘喜歡’二字!難道整個神書派都沒有人發覺嗎?
明心是個榆木腦袋,不清楚清旭對她的愛意,但其他人難道看不出嗎?
雲遊子雖是這般想,但也無法說自己能洞察人心,将人心看得清楚,看得明白,畢竟人心太過于複雜,萬一他揣摩錯了呢?
清旭緊張的聽着二人的對話,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雲遊子說要與他們同行的話。
清和一言不發的聽着二人說話,時不時看一眼清旭臉上的表情,精彩!很精彩!
忽然明學長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了出來,他從屋裡出來,看到清旭坐在廊下,讓清旭回到屋内繼續調息,看見清旭吹着寒風,不愛惜自個的身體,關切之下有些着急:“這麼冷的天你又受了重傷,還坐在這廊下吹風,龜山四面沿湖,時時都在吹風,這冬天的寒風更是刺骨,你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清旭抖抖自己身上的大氅,示意明學長老他不冷。
明學長老冷哼一聲,一點兒也不信他不冷,他訓完清旭之後又看着明心:“清旭受了重傷,你還同他坐在這裡吹風,你這個師伯是怎麼當的啊?萬一他吹了風之後身子發熱,傷變得更嚴重了怎麼辦?”
明心自覺理虧,看着明學,聽着明學的訓斥,此事确實是她思慮不周了。清旭受着重傷,不應該拉着他坐在此地吹風的,于是她立刻扶起清旭,将清旭推向明學長老,讓明學長老帶清旭回屋内接着調息。
明學長老伸手拍了一下明心未曾受傷的左手,算是懲罰了。
清和看到這場面後偷偷的笑,雲遊子更是驚得合不攏嘴,從前他隻是在凡間見過明心,覺得明心清冷高貴,常常都是他說幾句話,明心答幾句話。明心絕不會多問,絕不會多說,雖然面上不曾有過輕蔑之色,更不曾看人時冷眼以待,但就是無端的讓人覺得她不好靠近,而此刻,明心居然如此的乖巧聽話!
雲遊子立刻站起身仔細的盯着明心臉上的神情,他一定要記住這一刻的明心,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明心!
明心被雲遊子盯得雲裡霧裡的,但也沒問雲遊子為何這般盯着她瞧,轉身又坐下了,後來看到清和在偷笑,便問清和笑什麼。
清和道:“許久不曾見師伯如此乖巧的模樣了,上一次瞧見師伯這麼乖巧的樣子,已是十多年前了,那時師伯似是惹了明惠長老。我記得那時我随師傅去點塵山,遠遠的看見師伯站在明惠長老跟前,明惠長老站在階上,明心師伯站在階下,乖巧的聽着明惠長老訓斥,就同今日一般。”
雲遊子方才因震驚而合不攏的嘴,此刻張得更大了,換了個位置坐在明心身旁:“你是這樣的性子嗎?”
明心左側坐着雲遊子,右側是清和,雲遊子一連不敢相信,而清和因想起往事,笑得開懷,明心沒有惱羞成怒,更沒有不承認清和說的事,她很冷靜的說道:“不占理的時候不能蠻不講理啊,乖乖聽訓就是了。”
雲遊子忍不住驚呼,原來從前他對明心一點兒也不了解,他隻覺得明心冷清性子不易靠近,但并未了解到明心真正的性子,原來明心内裡是如此坦蕩的人,啊,還有一點乖巧。
“果然從前在凡間與你匆匆見的那幾面不足以了解你這個人,要真的了解你,必須得同你相處幾日,聽你身邊的人說你從前的過往。”
明心聽到雲遊子這般說心中并未起什麼波瀾,隻是想起了從前師尊說過的話:“師尊從前便說過了,這三界中的人、妖、魔、神、仙千姿百态,有那看似忠厚老實,實則狡詐陰險的;有那看似精明、善于算計,實則愚笨不開竅的……有表裡如一的,有表裡不一的,有笑面虎,有老實人……單單隻與一個人見過幾次,是無法了解透徹這個人的;而有的人即便相處的年歲長久,你也仍舊看不透這個人,而有的人确實一眼便知性格······師尊說了人心最複雜也是最不容易看清楚的。太過複雜了,我看不懂,所以便不想多與人接觸。”
所以明心下山時不大往人多處去!雲遊子明白了,想起從前與明心偶遇,都是在深山之中,河水之畔,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