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癢。
“有人來的時候,沒有我的命令,你絕不可以現身。”
江後福警告道。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嗎]
江歸語氣戲谑。
“我從來都不是兔子。”
江後福一個轉身,血刃明晃晃的刀尖瞬間對準他的右眼,狠厲刺下。
穿透的又是一片空氣。
[哈…哈哈哈]
江歸又出現在沙發上。
瘋子。
她默默收起血刃,果斷選擇熄了燈上床睡覺。
“請你遵守我和你說的,不許現身,不許對我的朋友做出任何的傷害。”
“這是我的房子,我自己買的。”
江後福蒙上了被子。
金瞳在黑暗中閃爍。
沒過一會,便消失不見。
直到确認房中再沒有任何的氣息後,她終于閉上了眼。
鼻尖萦繞着的是一股冷冽的暗香……
“下午好。”
下午三點,祝小晴準時出現在了江後福的家門口。
她是騎小電驢來的。
“你今天下午沒有工作嗎?”
江後福接過祝小晴裝資料的袋子,帶她往客廳走去。
“嗯,我怕你着急要,就沒有加下午班。”
祝小晴欣然一笑。
“而是申請了加晚班。”
“在努力這方面我真是遜色你太多了。”
江後福将泡好的茶放在祝小晴面前的茶幾上,感慨道。
“不過你還是要多多注意——現在網上那些勞猝的新聞可不少。”
“我會的,謝謝你的關心。”
她注意到杯中泛着茶色。
“今天不是檸檬汁了呢。”
“上次是太倉促了,沒有準備好。”
江後福笑笑,從口袋拿出了那張神秘女人的照片。
“你有找到她的信息嗎?”
祝小晴搖搖頭。
“前天警方查封了偷窺詭案件中的違法網站,我在受害視頻被集中永久性銷毀前做了比對。”
“按照片的時間來看,它标注的時間正好對應上網站一位發布者的最後一個視頻,就截止在四年前的3月24日。”
而江後福找到的照片标注的是3月25日。
“這位發布者就是你找到的那堆證件的主人,他是這個網站的運營者之一,在那月的31号突發心髒病去世。”
“但根據體檢記錄和家族病史來看,他患心髒病的概率低于0.01%。”
“并且從目前我查到的視頻會員來看,觀看過他視頻的人的重病率達到了87%,死亡率也超過了50%。”
江後福掃過密密麻麻的病曆。
它幾乎要涵蓋整個惡性疾病史。
而這一切幾乎都發生于25号照片出現之後。
這已經很難用“碰巧”兩個字形容了。
“她會是某個詛咒性的禦詭人嗎?”
江後福猜測。
“目前全國登記在冊的禦詭人沒有她的信息。”
“甚至在國家信息公開網也沒有查詢到任何能和她匹配的人臉信息。”
祝小晴竭盡所能地從各個渠道查找與女人相關的信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所有的未知讓女人的身份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但是——”
祝小晴握緊了茶杯,有些不安。
“我總感覺她長得很像我見過的一個人。”
是誰呢?
她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有這種感覺了。
但順着她超強的記憶力往前回溯,卻遲遲找不到它正确的方向。
祝小晴越想找到答案,脖頸處就越癢。
她下意識地去撓脖子。
是誰呢?
手上的勁還在不斷加大,脖頸出的皮膚漸漸紅腫。
是誰是誰是誰???
她怎麼會想不起來?
脖子怎麼這麼癢?
好癢好癢好癢……
“好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鐵鉗一般的手扣住了祝小晴的動作。
她的脖子已經被她自己扣出了一段清晰的紅線,印上大片的撓傷。
被江後福控制住的祝小晴還在瘋狂地呢喃着,掙紮着想要用手停止脖子處的那如萬蟲啃食的癢意。
[她身上有我的氣息]
江歸冰冷的聲音在江後福的腦海中響起。
她擡頭,看見在二樓欄杆處隐隐露出的衣角。
[還有另一隻詭異的]
他冷笑一聲,一滴細微的力量從他的掌心飛出。
在力量融入祝小晴傷口的瞬間,她記憶中的迷霧終于消散。
“我記起來了!”
“是惠美阿姨!她長得像惠美阿姨!”
“眼睛和氣質特别像!”
她激動地拉住江後福的手,對剛才發生的事毫無意識。
江後福确定江歸徹底看不見後,起身去櫃子裡拿藥膏。
“這個等會兒再說,我先去拿藥給你塗在脖子上。”
祝小晴這才感受到脖頸處火辣辣的疼。
火燒一般的刺痛讓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是多麼恐怖。
她可不能失去自己來之不易的結果。
“惠美阿姨是誰?”
江後福貼心地幫祝小晴舉着鏡子。
“她是我的資助人。”
祝小晴仔細地在紅腫上抹藥。
“從我初中到大學的費用都是她資助的,不然我也沒有現在的出人頭地。”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惠美阿姨時,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
像玫瑰一樣優雅美麗。
這個印象深深刻在了十二歲的祝小晴的心中。
以至于在那十五年後,單憑一張陌生的照片就能勾起她強烈的熟悉感。
“如果真的是慧美阿姨的話,”祝小晴蓋上藥膏的蓋子,“我也希望能夠找到她。”
“嗯,一定會的。”
江後福拍拍她的肩。
“今天就聊到這吧,我請你去外面吃飯。”
江後福的所有情緒隐藏在她的笑容之下。
她此刻無比清楚一件事——無論那個神秘女人是不是惠美阿姨,或者是任何的誰,她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而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有一場無形的風暴在裹挾着她,或者是祝小晴,又或者是他們所有人。
它正裹挾着所有人向一個未知的方向不斷前進着。
而所有的恐懼往往來自于未知……
“我們先把花種了吧。”
祝小晴的聲音打斷了江後福憂心忡忡的思慮。
她朝江後福晃了晃手裡的花籽。
這些是她精心挑選的、最好的種子。
“哈,我居然忘了這件事。”
江後福忽然記起兩人的約定。
還是她自己先提的要求。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工具我都準備好了。”
“嗯。”
在一陣配合有序的忙碌後,祝小晴接過江後福遞的紙巾,抹去臉頰的薄汗。
花籽被她均勻地撒下,甚至連原本雜亂的院子在她靈巧的手下也煥然一新。
“明年開出小雛菊會很漂亮的!”
祝小晴燦爛的笑容讓江後福有些恍惚。
“……明年它開花的時候肯定會超級超級好看的!”
“……我們約好了,明年一起看它開花的樣子哦!”
她勾上女孩的小手指。
“嗯,我答應你。”
“……姐姐……你……一定要替我……看那些花……”
女孩的氣息和體溫一起消散在她的懷中。
她死在春天來臨前的最後一個寒潮中。
春天來了,她卻随着第一縷陽光離開了。
江後福将女孩埋葬在她們親手種下的小雛菊之中。
各色的雛菊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露出中間拱起的小小的土包。
它的邊緣豎着一塊小小的墓碑——
“最世界最可愛的周小花”……
“我們一起看她開花的樣子吧。
“嗯?”
祝小晴疑惑地看向突然發聲的江後福。
江後福笑得溫柔。
“等小雛菊開花的時候,我們也要一起站在這兒。”
“當然!你,我,還有陳澈,我們大家都要在。”
祝小晴圓圓的眼睛在陽光下很可愛。
江後福心想。
就像雛菊的花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