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科那邊也沒有找到那天謝鐘楊任何的出行記錄和畫面。”
“小區監控也隻查到他前一天進入樓棟的畫面,也就是說,他到現在都應該還是在家中。”
江後福報出祝小晴那邊傳達的調查結果。
“嗯。”
王昭君朝她點點頭。
“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我們還是得懷疑燕靜是否殺害了謝鐘楊,畢竟謝鐘楊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這四個字從一個刑警隊長口中說出,這也許違背了她帶上警徽時所發過的誓言。
但在作為一名刑警前,她首先是一位女性。
“但我們并沒有在她家中發現屍體,對下水道和可能的抛屍地點也進行了搜查,目前并沒有發現謝鐘楊的屍體。”
仿佛就像是他憑空失蹤了一樣。
“那他會在哪裡呢?”
陳澈不禁發問。
就在這時,身處處理局的祝小晴遠程連接上了會議室的通訊系統。
“研究所給出了檢測結果。”
“送來的死亡螳螂幼體經測定,确定為即将成熟的D級詭異,具備人類和螳螂的融合特征。根據螳螂的發育階段特征,推測出幼體已在母體中生長一個月,而從人類幼兒發育特征來看,已經進入了母體孕晚期。”
“經演算,在大概四周後可達到完全成熟狀态。”
“而從對女屍各項指标的檢測來看,幼體的變态發育過量汲取母體營養,屍體多個器官已經進入衰竭期,以這種身體狀況,她剩下的時間也活不過兩個月。”
“可是……那種東西……怎麼生得出來……”
江後福知道陳澈是什麼意思。
堅硬而鋒利的外骨骼,從内部就能一層層撕裂她脆弱的皮肉。
王昭君極力平靜下自己起伏的情緒,記錄下每一個細節。
“研究所解刨了螳螂幼體的屍體,他們在它的消化系統和連接的臍帶中找到了一小部分人體組織的消化殘留。”
祝小晴的聲音很輕,但在場的每個人卻都聽得清晰。
“經過核對,是屬于一名叫做謝鐘楊的中年男性。”
王昭君的筆頓在了空中,陳澈也瞬間忘記了呼吸。
“那女屍的體内呢?也有嗎?”
江後福冷靜詢問。
她們都很清楚,雖然正常的臍帶是不能傳輸這類物質的,但這些“營養”終究還是來自于臍帶另一端連接的母體。
是燕靜。
“屍體解剖要經過家屬同意。”
王昭君摘下警帽,燕靜的屍體還躺在法醫實驗室中。
“她的女兒還沒趕回來……”
“王隊!是謝招娣!她到了!”
小胡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謝招娣長得很像她的媽媽,但她的臉上沒有苦難的底色,隻有努力生長的堅韌。
“很抱歉。”
王昭君看着那握住母親手的背影。
“我們懷疑你的母親可能殺害了謝鐘楊,希望對她進行解剖。”
她的心髒被自己的話都紮得刺痛,但她必須說出口。
謝招娣的淚水像多年前的童年一樣沉默無聲。
她想起曾經被父親打得奄奄一息的媽媽。
傷勢未愈的媽媽也是這樣躺在床上,父親砸門的聲音像噩夢一般糾纏着她們。
明明媽媽自己都害怕的不行,還要使勁握住她的手。
“寶珠别怕,别怕,别怕……”
恍惚間,她又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喚着隻有母女倆才知道的小名。
但寶珠一直沒有告訴過媽媽。
其實那隻握住她的手并不溫暖,就像現在她握住的一樣。
冷的吓人。
“無論是誰殺的,謝鐘楊本來就該死。”
寶珠的右腳是跛的,那是所謂的父親給不是男孩的她造成的終生殘疾。
王昭君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我恨謝鐘楊。”
寶珠小心整理着媽媽散亂的頭發。
媽媽平時最在意這些了。
“但我更愛我的媽媽。”
她見過母親放下的刀,垂下的刀鋒一如她一次又一次低下的頭顱。
“如果是真的,我希望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
“我的媽媽親手殺掉了家暴的惡魔父親,不隻是為了女兒,更是為了她自己。”
“我的媽媽比他們想象的更強大,他們應該害怕,應該敬畏,而不是将暴力揮向我們。”
女孩聲音哽咽,每一個字卻都擲地有聲。
在女孩簽下了同意書後,燕靜的屍體很快被從研究所趕來的鄧永正進行了解剖。
她從燕靜的胃中取出了所剩無幾的皮膚組織。
它在身體中加速腐爛,但還是能通過基因檢測查到他的來源。
是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家暴反殺,你們可以立案了。”
江後福和陳澈向趙水飛申請了此次詭異案件中的部分涉案由警方公開。
“嗯,辛苦你們了。”
王昭君重新戴上警帽,抱着寫好的燕靜謝鐘楊案的初步案宗快步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