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很樂意提供。”
俞店長用絲巾拭去眼角的濕潤,給她們大緻描述了方向。
因為她自己并未去過,隻是單純因為關心那些可憐夫人才駐足留意她們離開的方向,所以告知的路線也不是百分百準确的。
“希望你們能找到真相。”
俞店長對正準備離開的兩人真心祝福。
“嗯,我們一定會的!”
陳澈朝她揮揮手,江後福則注意到先前那位女孩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和害怕。
“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問到了路。”
陳澈慶幸她們遇到的是熱心而善良的俞店長。
“隻要這次确定了詭異的位置,我們就能申請正式驅詭了。”
聲稱方向感最好的陳澈帶着江後福在巷子裡拐來拐去。
“奇怪,怎麼又回來了!”
這是她們第二次看到牆頭那叢茂密的蘭花了,素雅的白色花骨朵兒一枚枚垂下,給有些冷寂的巷子增添幾分恬靜。
“不會又是詭打牆吧。”
陳澈聯想到上次從沈家回來的事情。
江後福喚出沈覺川,清瘦的青年從水漬中幽幽現身,冷得陳澈打了個寒戰。
沈覺川搖頭,他沒有在這裡感受到任何的詭異力量和氣息。
“居然沒有?”
陳澈開始懷疑自己的方向感。
“我方向感居然這麼差的嗎?”
江後福收回沈覺川,通訊器中傳來祝小晴的聲音。
“趙隊讓你們明天再繼續調查,今天先幫王警官那邊處理一下相關文件簽署的事宜。”
“收到。”
兩人不再磨蹭,立刻啟程返回警局。
處理局任命她們作為代表和王昭君負責公開案件的正式交接。
而事實也證明,江後福在這方面是着實不擅長,陳澈幾乎是一個人撐起整個處理局的顔面,而江後福則是安靜地做陳澈的啞巴打手。
“啊——昨天晚上真是累死了。”
陳澈打了個哈欠。
“那些領導也真是的,一副要不是因為死了人就根本不想處理家暴案了一樣。”
她翻了個白眼。
“還是王警官厲害。”
陳澈想起昨晚王昭君對那些尚未分清主次的人言簡意赅的挑明。
“家暴就是故意傷害、故意殺人,受害者反擊是正當的防衛。”
“故意傷害一日不停,反擊也不會停下。”
她很喜歡王昭君掃視過台下衆人的眼神,是堅定,是正義,是代表着她們的一把利劍。
“王警官很優秀。”
“她能比我們救下更多的人。”
江後福在王昭君的身上看到了師父的影子。
在亂世中秉行正義,在衆默下堅定發聲。
她們之間有很多相同的特質。
“希望今天我們也能找到——欸,那不是昨天在俞店長那兒幫忙的女孩子嗎?”
陳澈車速放慢。
前方的馬路邊,女孩正艱難地拖着一大袋東西往上走,小山一樣的麻袋幾乎要遮住她的整個瘦小的身形。
“真真是個小叫花子!真真是個小叫花子!”
幾個背着書包的孩子一路追着她戲耍,看到她摔倒還嘻笑起來。
瓶子散落一地,真真顧不上臉上的傷,連忙爬過去想要将瓶子撿回來。
可是,她剛要夠到的一個易拉罐,就被孩子戲耍着踢走了。
“叫花子!叫花——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踢易拉罐的男孩痛的哇哇大叫起來。
“你這個小混蛋!欺負同學很好玩是吧!”
陳澈揪住了他的耳朵。
“好痛好痛!耳朵要掉了!”
男孩大聲叫着,明明陳澈勁一點都沒使的。
“我是警察,你們欺負人是不對的,我要把你們都抓進監獄!!”
陳澈恐吓到。
“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男孩瞬間慌了神,虛假的眼淚在這一刻也無比真實。
“幫真真撿瓶子,不然就和我一起回警局。”
陳澈發出最後通牒。
男孩點頭如蒜,在陳澈松手後,馬上将自己踢遠的易拉罐撿回來。
而江後福也放下手裡小雞仔一樣被提起的兩個男孩,示意他們也去撿。
兩個男孩被吓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抽泣着争相撿瓶子。
真真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打濕,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麼。
在她顫顫巍巍地去撿滾到下水道的瓶子時,一雙手從後面将她抱起。
“這樣很危險的。”
江後福抱起真真。
女孩很小一隻,坐在她的手臂上幾乎沒有感受到什麼重量。
“你就休息吧,我們幫你撿就可以了。”
陳澈撸起衣袖,将下手道的瓶子一個個撿出,扔進袋子裡。
江後福看了一眼三個男孩。
三人冷汗直冒,更加賣力地撿起來。
“你臉上刮傷了。”
江後福将女孩放在後座,拿出陳澈放在車上的急救包。
“會有點痛。”
江後福用酒精清理女孩的傷口。
女孩并沒有吭聲。
江後福給她上了些藥,貼上了一個卡通的創可貼。
“真真很勇敢。”
她摸了摸女孩的頭。
“都撿完了!”
陳澈在最後教育了一頓三個小混蛋之後,将裝的更鼓了的麻袋扔到了後備箱。
“今天不是星期一嗎?你怎麼不去學校啊?”
她坐上車,随口詢問起真真。
“我……我媽媽病了……我得掙錢照顧她……”
她說話有些遮遮掩掩。
“那你爸爸呢?”
陳澈有時候真想罵死這些不負責任的父親。
“爸爸……爸爸……爸爸他——”
真真低下頭,豆大的淚珠打在她髒兮兮的小手上。
江後福将女孩抱到了自己的懷中,生疏地安撫着女孩。
“告訴姐姐,爸爸怎麼了?”
她盡量放輕語氣。
“我不是個好孩子……”
“媽媽……吃掉了……爸爸……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女孩在江後福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而聽清她斷斷續續的話的兩人則是心中一驚。
“真真别哭。”
江後福摸着女孩的腦袋。
“我們會幫你的。”
“真……真的嗎?”
女孩擡起頭,江後福明鏡一般的眼眸倒映出她貼着創可貼的臉。
“嗯,我們可是警察。”
江後福拂去粘在女孩發梢的一點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