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店裡,男生們圍桌而坐,吃的喝的點了一桌,等待上菜的間隙,一群人打遊戲的打遊戲,聊天的聊天,嘻嘻哈哈的一派。
有人笑眯眯地問祁硯寒:“剛剛那兩個女生是喻臣朋友?我看她們場外一直給他加油來着。”
“哪兩個?”祁硯寒打遊戲的頭都未擡,抽神問道。
那人幫他回憶:“就是剛才在路口那兒,喻臣和兩個女生說話的那個。”
祁硯寒知道他說的是誰了,手指在屏幕上流暢地操作的同時,清淡地“嗯”了聲。
“他們很熟嗎?”男生接着問。
祁硯寒還盯着手機,又說了個“嗯”。
“那個紮高馬尾,”這人感覺有點來勁了,“穿藍色棉服的女生是誰啊?”
祁硯寒正思索間,蔣琛插進來說:“任淵,我勸你少打聽。”
被喊的這人才不管他的勸告,眼巴巴地等着後話。
“那是喻臣他妹妹。”蔣琛眯着眼告訴他。
任淵表情僵了下,放低音量問:“表妹?”
“親妹。”蔣琛說。
那時喻臣正從櫃台拿了酒走回來,祁硯寒的遊戲界面又出現了“Game Over”的字樣,他閑下來,唇邊勾着似有若無的笑,揚聲問:“你問她幹什麼?”
“那女生長得好看,”任淵摸了摸鼻子,“問問怎麼了?”
“人家妹妹長得好看關你什麼事?”祁硯寒環臂悠悠地看着他。
“那我不得問清楚才好……”任淵話還沒說完,背上就挨了一巴掌,清脆的一聲,下了十成的力道。
“才好幹什麼?”喻臣拎了一打啤酒,往桌上一撂,冷聲質問。
隔着老遠祁硯寒就給他遞眼神了,就差沒把“任淵不對勁”寫在臉上。
任淵扭頭看見是他,頓時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兒,悻悻道:“沒幹什麼。”
“我警告你啊,”喻臣拉開椅子,直直地往那一坐,“少打我妹的主意。”
任淵咧開嘴笑,給他賠罪:“罪過罪過,我肯定不打。”
喻臣定定地盯着他,還想聲讨幾句,正好這時菜端上來了,大家回到飯桌上,開了啤酒,興緻高漲地碰杯。
嬉笑滿堂的桌上,任淵喝了兩杯酒,賊心不死地又來問:“喻臣妹妹旁邊那女生是誰啊?”
祁硯寒仰頭灌了口酒,側眸看他,未發一言。
任淵被他看得發怵,眼神飄忽不定,“我就是看她文文靜靜,挺乖的,想認識一下。”
“你知道她是幾班的嗎?”
那晚的風有點大,吹動着小飯館外面的招牌,一晃一晃的,祁硯寒腦海裡不禁浮現出那次她在六班後門處指着七班門牌的樣子。
他默了一瞬,奉勸道:“挺乖的你就别打人家主意。”
自知沒讨到好,任淵咳嗽了聲,結束話茬和蔣琛路澤珩他們喝酒去了。
“總算說了句人話,”喻臣在一旁猝不及防地開腔。
祁硯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喻臣目光縮了縮,忽然醒悟過來,“你剛才怎麼不這麼說?”
“你是當哥的,我去張口說他做什麼,”祁硯寒撩起唇角,“但剛剛我要是不說,你不得先劈了他再劈我?”
喻臣輕笑了聲,舉起啤酒瓶朝他碰了下,“知道就好。”
那晚的氛圍其實挺好的,這群人吃喝玩樂到九點才散,祁硯寒回到家都快十點了,聞瑾不在樓下,客廳裡,祁宏在沙發那裡抽着煙在聽電話,祁硯寒換了鞋,徑自往裡走。
男人瞧見那抹桀骜不馴的身影,說了兩句就挂斷了電話,出聲喊:“站住。”
那聲音中氣十足。
祁硯寒停下腳步,轉過身問他,“有事?”
祁宏吐出一口煙圈,白霧緩緩上升,兩雙銳利的眼隔着一層煙霧,筆直地對上。
祁宏年近半百,周身都是生意場上沉澱下來的強大氣場,商人的勢利和城府融在他眼裡,威懾性十足。
祁硯寒卻沒一點畏懼,看向他的時候,一臉的混不吝。
“沒看見我?”祁宏不快地問。
“看見了。”
男人聲調不怒自威:“那你不知道喊人?”
祁硯寒站得松松散散的,纨绔道:“我這不是怕一出聲會打擾你談事嗎?”
祁宏冷哼一聲,“你倒是還挺會為我着想。”
祁硯寒本以為話題到此就結束了,誰料剛邁出腳上樓,就又被喊了住。
“誰教你的教養,”祁宏陰沉着一張臉,“長輩話都沒說完就走?”
祁硯寒側着身,擰眉看向他,滿臉都寫着“你還想說什麼”。
外頭一片漆黑,冷風拍打着窗子,屋裡暖氣四溢,卻冷得像冰窖似的,寒氣直直地從面冒上來,經過腳底流竄到兩人的心頭。
祁宏到底不想把氣氛弄得這麼劍拔弩張,掐滅了煙,緩下語氣問:“這麼晚才回來,去哪兒了?”
祁硯寒簡言說:“同學聚會。”
空氣中漂浮着一層微微厚重的酒味,“喝酒了?”
祁硯寒音調寡淡,“嗯。”
“少在外面鬼混,”祁宏抿了口茶水,冷眼望向他,“年紀輕輕的,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搞些亂七八糟的像什麼樣。”
“得你真傳,”祁硯寒話裡的嘲弄意味十足,“但也不及你。”
話音一落,茶杯重重磕上茶幾,發出刺耳的脆響,祁宏的嗓音驟然冷下去,“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說自己父親。”
祁硯寒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單手拎着書包往樓上走,背後傳來一句咬着牙罵的“混賬東西”,男生渾身一怔,加快步伐上了樓,卻意外地撞見了聞瑾,她肩上披着披肩,明顯的剛睡醒。
祁硯寒眉頭微皺:“媽,我吵醒你了?”
聞瑾攏緊披肩,搖頭說:“我起來上洗手間,聽見你們在說話,就想下來看看。”
“沒什麼事,”祁硯寒說,“您早點睡。”
聞瑾沒動,柔聲問:“和你爸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