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語氣裡盡是無奈。
“嘿嘿。”
退到十米開外的宋庭照一邊喂着烏鴉,一邊觀察着趙漣歲那邊的情況,瞧着氛圍倒還算融洽。
“嘶。”宋庭照忽吃疼一聲,低頭一看,手掌正中有個紅痕,已然破了皮。罪魁禍首烏鴉正心虛仰頭,悄悄地退開幾步。
烏鴉為自己找借口說:“诶诶诶,千萬别生氣,我也不是故意,吃的太入迷了。”
宋庭照一笑,思及它曾經為趙漣歲做過的事情,便又掏出了一些牛肉幹擱在一旁:“沒事,吃吧。”
烏鴉兩眼發光,撲簌着翅膀過去,像極了餓死鬼。它吃了一會,擡頭看向趙漣歲那邊,嘀咕道:“不知道在說什麼,笑那麼開心。”
亭子那處被國師施了法,旁人聽不到聲音,隻能從表情中猜測他們的話題。
“師妹她,好久沒那麼笑過了。”宋庭照忽道。
烏鴉吃完最後一塊肉幹,靠在他腿邊休息,聞言大發慈悲地伸出翅膀安慰:“畢竟出了那樣的事情,換我我也笑出不來。能活着已經是大不易啦。”
宋庭照:“。”
他低聲一笑,是啊,活着便是極好了。
趙漣歲不知宋庭照的心緒如何,她捧着臉笑:“國師,我活了你驚訝嗎?”
國師把玩着手中泛着冰涼的玉質棋子,搖頭:“不驚訝。”
頓了頓他說:“你的命數早就亂成一團了,我們這些卦師,從今往後再也蔔不出你的命軌了。”
趙漣歲似不明白,疑惑問:“什麼意思?就因為我借屍還魂,所以你們算不出來了嗎?”
國師:“詠穗,當年我替你算的那一卦,是準的,你就是活不過十八歲。”
他一語點破趙漣歲身份,後者臉上的笑容一僵,險些挂不住了。但國師卻好似沒發現她的不對勁,慢吞吞說:“是有人以命抵命,替你求來了新的生機。”
“否則當年,乾東郡最初的一戰,你早就殒命了,何來後面的再押着仙盟呢。”
趙漣歲抿唇聽着,心中的猜想徹底成真,她扶額,凄慘一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腦海中浮現的一張嬰兒肥笑臉,少年臉上的笑帶着讨好,卻不令人讨厭,反而給人一種極易親近的感覺。從來都沒有什麼逆天改命,是他以命抵命了,換了趙漣歲的生機。
她趙漣歲何其有幸,竟有人願為她做到這地步。而她唯一能做的,大抵隻有手刃仇人,親手替他們報仇吧。
“咚——咚——”
書院倏然響起響徹雲霄的鐘聲,風吹過湖面起了波瀾,亭子挂着的風鈴随風輕蕩,鈴聲清脆動聽,與古鐘的厚重聲不同。
趙漣歲回神,垂眸道:“我今日,是想請國師替我父趙無暇起一卦,算他生死。”
國師歎氣,道:“我昨日已替你算過了,他沒事,不用擔心。”
趙漣歲不信,臉上滿是狐疑之色,“那能算出他身在何處嗎?”
“算不出。他所處之地,非我可算。”國師說。
見狀,趙漣歲欲起身告辭,亦是怕宋庭照等久了,也怕那隻烏鴉诓他。國師卻擡手制止了她,“詠穗,我手中有一事,希望你能幫我解決。”
趙漣歲挑眉,拒絕:“國師,你替我蔔卦,我給你的學生當打手,已經兩清了才對。”
望京城事了,她要去尋趙無暇,并無太多時間浪費在此。
“就是趙無暇交代的,你非去不可。”
趙漣歲一驚,連問:“你何時與他有聯系的?”
國師頓了一下才答:“是他失蹤前的事情了,他離開前曾書信告知我,沂水城秘境一開,便央你去探一探。”
趙漣歲思索這事情的真假,但覺着國師沒必要騙她,若是他真的有事相求,不會編一個理由騙她。
“好,我去。”
國師聞言,擡手摸了摸她頭,如長輩般囑咐:“沂水城危機四伏,小心為上。他要你去曆練,不是要你去送命。”
趙漣歲還是不解,再度問道:“送命?那處秘境有什麼危險嗎?”
“有的,那個秘境可是千年前修真界第一劍修的洞府,藏着你的機緣。”國師答。
趙漣歲想說,我并不是劍修,這機緣與我何幹?
可他們都覺着裡面的機緣是屬于她趙漣歲的,那便去探一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