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漣歲側頭看向他,笑道:“好,那麼便讓他留在望京吧。他身上背負的使命過重,不是你們可以護的了,在望京城修行,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什麼比自己強大更重要的了。”
“聽你們的。”
趙漣歲點頭起身回房,獨留他枯坐在這,替自家孩子的前程擔驚受怕。
後半夜時,夜深人靜忽而有人造訪,敲門聲陣陣,“趙漣歲姑娘可在,有事尋!”
正在修行打坐的宋庭照聽見,沉吟片刻,還是起身去敲趙漣歲的房門。
“師妹,有故友夜訪,是否要見?”
趙漣歲一下子驚醒,她做了噩夢,又一次陷入了過往,這才會連門外的動靜都聽不到。她摸了摸被汗水浸濕的衣裳,含糊道:“嗯,好,等會就來。”
待她整頓好推開門,才發現這所謂的故友是盛朝筠,倒不如不見,這糟心玩意。
她不情願地走上前,沒好氣地問:“陛下親臨,是謂何事?”
盛朝筠開口先問了她的身體情況,引得一旁的宋庭照斜了一眼他,這些剛才似乎自己已經同他講過了?
趙漣歲有些心不在焉,倒是沒再嗆他,“哦,好些了,你有何事,趕緊說。”
見她這般說,盛朝筠也沒再寒暄,直截了當地說:“聽聞你要去沂水城,既然順路,不妨幫我一事?”
趙漣歲嗤笑一聲:“怎麼的,陛下又要安排我做什麼?”
盛朝筠不在意她的态度,繼續說:“幾年前,趙令鸢曾傳回一封密信,信中寫着沂水城發生的種種怪事,我們都知道此事詭異,也派人查過,但是都無從下手,陷入了死局。我知道你五年前到過沂水城,其中怪事你是親身經曆過的。這次既然你要去,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妨替我探一探沂水城藏的秘事。”
趙漣歲冷下臉,垂眸譏笑說:“陛下真是事事皆在掌握之中,可我不再當日太吾宗的小弟子,陛下之托啊,怕是做不到了。”
曾經她不明白為何太吾宗要護盛國,但是師長之命,不得不從,加上她确實欣賞盛國的大皇子,結果他們倆人都被盛朝筠當成棋子,所行的每一步都是在他算計之中。
她敢說,她趙漣歲得此結局,少不了他盛朝筠這個推手,哪怕她心甘情願入局,但也十分痛恨盛朝筠這個冷酷無情的執棋手。
面對趙漣歲的嘲諷,盛朝筠沉默了許久,他将備好的禮物拿出來推到趙漣歲面前,“最後一次,算我求你,救救那一城的百姓吧。”
趙漣歲打開那刻着精緻花紋的盒子,裡面裝着一枚雕刻精緻靈紋的令牌,牌身上的靈紋與太吾宗弟子服上的花紋相似,隻是牌身上的靈紋看起來更加古樸神秘。牌身殘存在上面的神識,越是修為高的人越能發現其中的與衆不同。
這是太吾宗老祖開山立派之日,贈送給好友們的令牌,持此令牌之人可得太吾宗弟子相助,事畢便要将令牌歸還。
少時,趙漣歲為了精進符道,沒少翻閱藏書閣的書卷,她記得有一本記載宗門往事的書卷中就有過該令牌的描繪,後來問過師長,都說隻差最後一枚令牌就将老祖送出去的令牌都找回來了。沒想到,最後一枚居然在盛朝筠手上,難怪太吾宗對盛國那麼上心,原是存着回收令牌的想法。
她不動聲色地和宋庭照對視一眼,得到他肯定才說:“既然如此,便說來聽聽吧,陛下想讓我做什麼?”
盛朝筠失笑,說:“你不必如此緊張,沂水城中的詭異,想來你也是知道,你将其解決還一方百姓太平便可。”
趙漣歲挑眉,捂着嘴佯裝驚訝道:“陛下就隻讓我做這個?”
“是的。”
“真難得,我還以為陛下會獅子大開口,再讓我做點别的事情呢。”趙漣歲說。
盛朝筠笑意不斷,卻是帶着苦澀:“沂水城一事,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五年了,我派去的暗衛不知道折了多少在那裡。”
他擡頭看向趙漣歲,少女臉上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害怕,無驚無奇,倒顯得他過于沒用了。
“沂水城危險重重,務必小心些。”盛朝筠還是忍不住叮囑。
趙漣歲淡淡應了一聲:“嗯。”
沂水城藏着的黑暗她比盛朝筠知道的更多,若非那日無甚心神去處理,也不會任由其發展成這般局勢。
見狀,盛朝筠歎氣,道:“那我們便不打擾了,後會有期,小詠穗。”
趙漣歲瞬間黑臉,警告道:“别再叫這個名字,這世上隻有趙漣歲。”
盛朝筠讪笑起身,妥協般道:“好吧,聽你的。”
待他一走,藏在黑夜中的雨娘走出來,她站在趙漣歲身後,輕喚她:“姑娘。”
趙漣歲收起怒火,看向雨娘,疑惑問道:“怎麼了?”
雨娘面露擔憂,說:“沂水城現在不是姑娘能解決的,還是等魚鹭汀來吧。”
趙漣歲聞言,倒是沒甚表情,隻道:“沒關系,我不是說了幫你了嗎,這次我一定成功。”
她設下的局,五年過去了也該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