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徹底惹惱了張月瑤,她深吸一口氣,動了動右手,劇痛刹那間傳到心口處。與此同時,一個張氏弟子上前替她處理傷口,布條包裹着金創藥覆蓋住猙獰的手臂。
張月瑤咬牙切齒:“今夜我所受之苦,必要在你身上百倍嘗還!”
她不再看受傷的右手,左手舉起一聲令下,“張家弟子聽令,天亮之前拿下他們!”她們的計劃耽擱太久了,必需在天破曉之時結束這場鬧劇。
張月瑤身後又刷刷地冒出了十幾個人,是追着梵音佛寺的弟子過來的,恭敬地跪在她身後,“是!”
十幾道聲音聲勢如雷,氣勢恢宏,将三殊這邊的幾個師弟吓了一跳,那個跳牆出來的弟子落地時險些崴腳了。
“師兄,就靠我們幾個能行嗎?”
“不可怯懦,不可退縮。”三殊蹙眉嚴厲道,“不要忘了,你們身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
梵音佛寺幾個弟子對視一眼,齊聲高喊: “是!”
連氣勢都不能輸人。
趙漣歲問:“三殊師兄可是有妙計解此局?”
三殊擡頭看向張家弟子舉全部法力控制的萬千冤魂,緩緩道:“張家早已窮途末路,他們想要這個孩子在陰時陰日出生,選做統領張家飼養的萬千鬼魂。但趙大夫性子剛烈,甯願死也不願自己的孩子淪為世家走狗。”
趙漣歲倏然想起在趙令鸢房内聞到的香味,對她的身不由己感到難過,對張家的蠻橫感到不滿。
三殊繼續說:“我們今夜隻需守到孩子降生即可,這樣張家便不可左右稚子的命運。”
趙漣歲說:“好,我知道了。”
張家的攻勢如雷蛇迅猛而至,梵音佛寺弟子合頌着經文幻化出金鐘籠罩在衆人周身。
冤魂哀嚎不斷,幻化的鬼臉痛苦猙獰地襲向衆人,三殊将手中佛珠像空中一抛,每一顆珠子都帶佛門淨化法力,普渡衆生。那些可怖的面容在佛光籠罩下驟然安詳,雙方對峙比着誰最先法力耗盡。
趙漣歲擡眼看過去,與張月瑤目光相對迸發出燎原星火,都恨不得将對方焚燒殆盡。倏然,趙漣歲餘光中瞥見張長老手攜武器朝他們飛來。
趙漣歲瞳孔驟縮,知道自己的對手将是這位在張家威嚴崇高的長老。她不敢大意,符篆與長劍在空中飛舞攔截對方。
鐵器铿锵摩擦而過,銀花點點,争鳴聲不絕于耳。趙漣歲一人一劍擋在了梵音佛寺弟子身前,符篆四散看似無規則卻處處限制張長老的動作,無數小型陣法将他困在三寸之外,不讓其打攪三殊他們度化冤魂。
度化的經文聲陣陣,從四面八方傳來,最終與三殊等人的聲音同頻,以三殊為中心圓點,金柱乍起。至此,三殊他們今夜的陣法即将成了。
見狀,張長老臉色陰沉,大喊:“快點阻止他們,不能讓陣法成!”
伴随着他這句話,張月瑤動了,她掠過趙漣歲沖向三殊等人,一拳打在金鐘罩上,看似堅如磐石的金鐘罩倏然出現裂痕,那幾位梵音佛寺的弟子臉上惶恐不斷,一人即刻離開陣法與張月瑤鬥法。
張長老此前并不将趙漣歲放在眼裡,但她實在難纏,處處限制他行動。當雙方兵刃相接時,源源不斷的靈力傳入他的武器中,沉澱的重量驟然将趙漣歲壓得單膝跪地,咚的一聲青磚開裂。
趙漣歲猝不及防吃了這招,咬牙将喉中鐵鏽咽了下去,她不能敗在這裡。若是她就此倒下,僅憑三殊等人攔不住這些貪婪之人。
張長老迎刃有餘,瞧見她狼狽的模樣,甚至還在勸她:“姑娘,隻要你願意,還有退路。”
趙漣歲擡眼與他對視,瞧見他的惺惺作假,所謂勸誡不過是對弱者的不在意以及蔑視。
“勞張長老挂念了,但晚輩即便是死也不會退一步,更不能讓你們為虎作伥。”
張長老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在疑惑眼前的少女為何那麼倔強,黃家應該是與她無甚關系才對。
見她們陷入膠狀,三殊在念誦經文的同時單手結印施法支援趙漣歲。趙漣歲借此跳出張長老的攻擊範圍,改用符篆和禦劍牽制他。
可三殊一分神,萬千冤魂便有卷土重來之勢,僅靠他的幾個師弟又壓不住這沉重的怨氣。張月瑤更是抓住這一空隙,又是一掌擊潰為三殊護法的幾個弟子,幾人如輕飄的薄紙般被靈力掀飛,直接撞塌了黃家的半邊圍牆。
眼見張月瑤的魔爪即将伸向三殊,趙漣歲一瞬間慌了神,直接召回長劍執劍挑開張月瑤的攻勢,張長老沒了人攔便開始尋找護住黃家陣法的陣眼。
張長老對符陣也有研究,不費多少時間便尋到了陣眼。
趙漣歲心跳驟然加速,與梵音佛寺的弟子一起猛地撲去阻攔:“不要!”
在趙漣歲等人的聲嘶力竭中,張長老往陣眼中瘋狂注入靈力破壞陣法架構,本就岌岌可危的陣法頃刻間崩裂。
同一時刻,趙漣歲猛地吐出血,身體一軟轟然倒地,陣法反噬之力折磨着她,灼燒她的靈脈,她痛苦哽咽地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