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悲痛欲絕,四個人的時候他就是組合裡最矮的。然後姜生來了,好險兩人差不多高,姜生還比他低了那麼一點,有人給自己墊底了江言不知道有多開心。結果現在姜生居然要長身體了,自己又要變成組合裡的身高倒數第一了。
蘭庭沒有理會他們的打打鬧鬧,他心疼地為姜生塗藥,冰涼的藥膏多少撫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再癢再疼也不能把自己抓成這樣呀,你要多愛惜一下自己,現在特殊時期就盡量忍耐一下。”
姜生面對隊長有些愧疚,蘭隊對他的關照無微不至,尤其是在霸淩那件事發生之後。他隐約感覺到蘭庭大概是把他當作自己逝去的弟弟看待了,姜生便也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希望自己微不足道的心意能給他帶去些許慰藉。
“好,我不會這樣了,蘭隊你不要擔心。”他向蘭庭承諾道,事實上他确實也沒機會這樣了。
當晚再一次被疼痛驚醒時,姜生隻感覺他的骨頭要刺穿血肉瘋狂地向外生長。他疼得意識模糊,掙紮着下床想要去冰箱拿冰塊陣痛。他的腳落在地上時幾乎失去了知覺,溫暖的地毯像是荊棘叢林要将他紮個對穿。
他搖搖晃晃撐着床站起身,隻覺得世界天旋地轉。喉嚨中灼燒的熱痛經久不散,眼睛也疲憊發酸地無法睜開,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發燒了。姜生感覺自己就像是童話中的那條小美人魚,步步如刀割,聲聲似泣血。
艱難地挪到冰箱旁邊,短短幾步路程耗盡了姜生全部的力氣。他癱坐在冰箱旁邊,舉起右手想要打開冷凍櫃的門,但那門卻像是被焊死了一樣。姜生覺得自己都用力到虛脫了,甚至連一條縫都沒能拉開。
沈時回家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他這些天白天要上課,晚上又要被合作人拉着去飯局。獨立制作人就是這點不好,雖然自由度很高,可以自己選擇是否參與制作,但事實上卻有很多隐形的束縛,沒有大公司的庇護很多事都要親力親為。
盡管他學生的身份已經幫他擋了不少酒,但周圍人興頭上來的時候也不免要喝一些。沈時的酒量算不得好,幾杯高度數的白酒下肚就感覺有點暈暈乎乎了。
他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也沒有開燈。沈時知道姜生淺眠,怕自己深更半夜回來的動靜會打擾到他睡覺。他正準備去簡單洗漱一下便回卧室,突然聽到了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沈時...是你回來了嗎...”
那聲音太過清淺,如果不凝神靜氣去聽的話,僅在呼吸之間便會消散在空中。沈時甩甩頭懷疑自己是喝酒後出現幻覺了,他可能是太想姜生了。姜生每天早早就去了練習室,自己則是半夜才能到家。雖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兩人的作息時間完全錯開,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面了。
沈時拍了自己兩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但那個聲音又穿過黑暗輕輕地飄入了他的耳中。他一下子察覺到了不對勁,酒意瞬間消散。沈時迅速地将客廳的燈打開,光線遙遙落到遠處姜生的身上。他疲軟無力地倒在冰箱旁邊,額前的劉海被冷汗打濕,裸露在外的肌膚卻泛着潮紅。
沈時慌忙跑過去,他想把姜生抱去卧室,但平常一伸手就會軟軟靠過來的小孩,現在卻非常抗拒他的觸碰。沈時的手剛一扶上姜生的肩頭,他就發出抑制不住的痛苦呻吟,又因無力躲開隻能生生受着。
沈時不清楚現在姜生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敢輕易地挪動他。“姜生,姜生!你意識還清醒嗎?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沈時,沈時來了!”他着急地都要拿出手機叫救護車了,這時姜生似乎積攢了一些力氣,斷斷續續地回應道:“沈時...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是...生長...痛...”
姜生的聲音極細微,沈時趴在地上伏在他的耳邊才能聽清。結合姜生的話和他所在的位置,沈時意識到了姜生原本的意圖:“是痛嗎?想拿冰塊鎮痛?”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沈時松了一口氣,隻要不是什麼突發緻命的急症就好。天知道他看到姜生癱倒在那裡時,心髒都吓得要停跳了。
但一直讓姜生躺在這裡也不太可行,餐廳沒鋪地毯,夜晚的濕冷直往人骨縫裡鑽。他狠狠心不顧姜生的痛呼,将人抱回了卧室的床上。然後又去冷凍櫃中取了些冰塊,用毛巾裹着貼在姜生的四肢旁,既有足夠的涼意又能防止凍傷皮膚。
沈時想到姜生剛剛睜眼時滿眼的紅血絲,便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有些略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