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又把姜生惹哭了,連忙輕拍着他的背哄道:“不哭了不哭了,都怪我沒有提前和你商量就擅自做了決定,也沒有和你說清楚,讓生寶誤會了。”
其實這件事真不能怪沈時,因為兩人都已經習慣了沈時來做決定的行為模式。姜生很少表現出對什麼東西特别的喜愛,他的生活簡單到隻有工作和沈時。所以平常兩人的吃穿住行基本都是沈時一手安排的,姜生對此從無異議。
沈時任由姜生抱着他,感受懷中瘦弱的身軀逐漸平靜下來。他此時隻能看到姜生的頭頂,上面有一個可愛的發旋。沈時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放棄抵抗,低頭親了一口姜生的頭頂。
姜生埋在沈時的懷中什麼也看不見,他感到沈時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自己的頭頂,還有些......濕濕的感覺?他疑惑地松開手,從沈時的擁抱中退了出去。但沈時神色如常,姜生不由得懷疑“大概是錯覺吧”。
沈時見姜生跑了便也不再坐着,他去冰箱中取了些冰塊讓姜生拿着敷眼睛,然後去自己屋中收拾他的行李。
沈時的行李很簡單,他幫姜生收拾的時候恨不得把整個家都搬過去,輪到自己則是越少越好。行李箱中除了必要的換洗衣服,就隻剩下了音樂制作的設備。
他何嘗不想丢下一切事情專心緻志地陪着姜生,奈何就算抛卻音樂制作人的身份,沈時也是一位一把辛酸淚的大學生,更不用說期末周在即了。所幸他本身就是音樂制作專業的,隻需按照老師的要求制作歌曲并按時提交就好,可以不用去學校考試。
兩人收拾好之後便出發了,因為這家溫泉山莊地處市郊,即便是開車過去路上也要費一些時間。沈時中途給山莊打電話訂了晚餐,因此兩人到的時候,就有熱氣騰騰的餐食迎接他們。
沈時看姜生吃不下了,便去打開了溫泉池的水龍頭放水。盡管夏夜溫度适宜,但他還是擔心室外泡溫泉會使姜生着涼,便選了這棟溫泉池設在室内的小院,水管直連地下的溫泉水,更幹淨也更保暖。
兩人換好浴袍後便走入了溫泉池中,沈時怕姜生滑倒一直小心地牽着他的手,直到姜生坐穩才松開手來。
溫泉間的布置十分古樸雅緻,昏黃的暖光照在姜生那側,模糊了他的身周。兩人此時相對而坐,沈時能看到姜生的一些碎發沾到了水,可憐巴巴地貼在他的額角。水面上霧氣氤氲,将他整個人都熏得濕漉漉的,落在沈時眼中時,呈現出一種朦胧的美感。
沈時突然感到一陣焦渴,明明下水前他喝了不少水,此時還是忍不住不停地幹咽着。他随手從旁邊擺放的一堆飲品中拿了一瓶,直到打開拉環猛灌了幾口後,一股帶着些黑巧苦味和清爽果酸的煙熏麥香在口腔中蔓延開來,沈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易拉罐中裝的并不是汽水。
他舉起易拉罐瓶身尋找着,發現這竟是一罐12度的高度數啤酒。而沈時剛剛喝得太急,這罐500毫升的啤酒幾乎是已經見底了。沈時暗道一聲不妙,祈禱這酒意不要上得太快,至少不能在姜生面前表現出來。
姜生注意到了沈時這邊的動靜,隔着水汽看了過來。姜生的眼型本就有些上挑,在舞台上十分靈動,平常沒什麼表情時,則顯出一種帶着攻擊性和距離感的冷厲。但此時姜生的眼尾還帶了些下午哭過沒有消去的紅痕,像一隻懵懂的小狐狸一般,沈時如今才知曉所謂“眼含秋水”究竟是何等畫面。
他有些受不住了,不知是因為溫泉還是酒精,沈時身上開始熱燥起來。他沒有從水中站起身,就這樣用雙膝跪爬到了姜生那一側。沈時用手掌覆住了姜生的眼睛,以此試圖隔絕那灼人的視線。因手上有水,他并沒有完全貼上姜生的皮膚,而是留了一道極細微的縫隙。
驟然失去光明,姜生的眼睛不安地眨着,長長的眼睫來回掃着沈時的手心。沈時無奈,隻得松手翻身坐在了姜生的旁邊,偏偏姜生又跟着他的動作,将視線轉向了身側。
沈時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姜生盯得沸騰起來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他的視線這麼黏人?難道失去了語言溝通的手段,隻能用眼神來傳遞信息?”沈時心想道。
大概也是酒壯慫人膽,沈時還沒來得及思考,便下意識伸手鉗住了姜生的腰部,直接将人帶到了懷中,背靠自己坐着。将小孩拐到手後,沈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他尴尬地咳了兩聲,欲蓋彌彰地解釋道:
“那個......我跟着老中醫學了兩手,幫你按按穴位,感冒好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