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枝子惱羞成怒,“沒錯,我是沒給他輔導過寫作業,那零花錢呢,你也沒給過小悟零花錢吧!
在互相揭短的老人們沒注意到的另一邊,快要睡着的五條悟突然察覺有手和爪子在摸他頭,一擡眼就見伏黑惠和坂田銀時和狗屎黑貓都在用莫名慈祥的目光看他。
五條悟:“喵喵喵?!”
貓語翻譯:你們那是什麼眼神?誰要你們的憐憫之情?!
争吵還在繼續。
五條政昭解釋不清了,“啊,這,咱這情況能一樣嗎?!!”
“哪不一樣了???”五條枝子一把抱起一臉懵逼小白,“你看看小白,這白發,這藍眼睛,這非人感,不是一模一樣嗎?但小白可幸福多了!”
五條政昭:“你确定要在孩子們面前說這些?!”
“為什麼不能說?”五條枝子放下小白,自暴自棄地說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論怎麼彌補都無濟于事了!”
看着現在的小白,他們當然會回憶起許多年前的五條悟,隻是當年的事情,那時不過是自然而然沒人覺得有問題,但多年後的現在回想起來,其實留下的全是遺憾和悔恨。
人們為了減輕大腦的負擔,總喜歡給萬事萬物貼上簡單的标簽,當一個人被貼上衆多簡單易懂的标簽之後,我們是否還能透過層層疊疊的标簽看到那是一個完整的人。
五條悟出生時轟動整個咒術界,人們談起他便說“那個……六眼”。
而咿呀學語的五條悟還未學會走路,“神子”的頭銜便戴在他的頭上。
當偷工減料的思維活動長年累月的進行,人們便再也不會去思考“神子”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即便是作為直系親屬的五條夫婦,也一直覺得他們和兒子之間隔着一條寬闊的河。
起初那隻是一條清澈的小溪,他們沒想着跨過去,後來随着五條悟年齡的增長,這條小溪越來越寬,越來越急,直至變成漲水的河,洶湧的江。
再也跨不過去了。
當初的他們想不到錦衣玉食的少爺會需要零花錢,全知全能的神子會需要輔導作業,如今的他們便更是一點都看不透眼前玩世不恭的青年,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到底在做什麼,一概全然不知。
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概就是如此。
然而最令人悲傷的地方并不在此,而是五條悟本人一直毫無察覺,他大抵覺得家庭大概就是這樣的,父母大概就是這樣的。多年後,當五條悟自己也組建起了一個大家庭的時候,被坂田銀時怒罵和翻白眼的時候,才會察覺到一絲絲異樣,隻是這時候還能做什麼呢,三十歲的五條悟隻能一笑了之罷。
黑貓把它珍藏的魚罐頭叼了過來,放在五條悟的面前,并且滿臉慈愛地看着他。
别問貓臉能不能慈愛,反正就是一臉令人惡心的慈愛。
五條悟:“……”
悟喵:“誰要你的罐頭,不想被我立刻超度的話,就去把冰箱裡的焦糖布丁給我拿來。”
黑貓:“好的好的,乖乖等我哦。”
滿臉慈愛的黑貓走了。
悟喵轉頭對銀喵說道:“它是不是腦子有病?”
銀喵:“它有沒有病我不知道,但是貓能吃甜食嗎?”
悟喵:“不能嗎?”
銀喵:“能嗎?”
悟喵:“不能嗎?”
銀喵:“能嗎?
瞅見兩隻貓居然開始一問一答,這驚人的一幕也使五條夫婦也從剛才的不愉快中回過神來。
五條枝子:“老頭子,你看,這兩隻貓像不像小悟和小銀之間的那種感覺。”
五條政昭:“什麼感覺?”
五條枝子嫌棄老男人的鈍感,其實她以前有擔心過五條悟會找不到對象單身一輩子,後來某一天突然跟她說要結婚的時候,她又嫌棄怎麼找了個渾身上下看不出優點的普通人。
可直到有一天,她看見了他們的相處,她突然意識到。
坂田銀時,是那個可以使河流變淺的人,是對的人。
五條枝子也開始用慈愛的目光看那兩隻白貓打架。
不對,怎麼打起來了???
銀喵:“我說我的焦糖怎麼都不見了,原來都是你偷吃的!”
悟喵:“我吃自己家的焦糖布丁,怎麼能叫偷吃!”
銀喵:“哪有人隻把上面的焦糖吃了,把布丁剩着!”
悟喵:“那是我好心給你留着的!”
“誰要沒了焦糖的焦糖布丁啊!”銀喵亮出利爪,“受死吧,今天我就要剖開你的胃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幾個焦糖!”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
眼見白色的貓毛滿屋子亂飛,五條枝子心疼地連忙上前阻止,她一把撈起額頭被薅秃的長毛貓,抱到眼前仔細察看的時候,看到那雙藍色大眼睛好似傳達了委屈的意味,五條枝子神色一動鬼使神差地低頭親在了缺毛的位置。
“親一下,痛痛飛哦。”
一個親吻,一句哄小孩的笑語,讓五條悟瞪大了眼睛。
貓的臉本就顯得幼稚,五條枝子看着又因為驚詫而瞪圓了眼睛的悟喵,居然幻視了五六歲時的五條悟。
仿佛穿越了二十多年的時光,當時沒能跨過小溪的那一步今天自然地過去了,這一吻落在了五條悟的額頭上。
回過神的五條枝子又心酸又好笑地說道:“用年輕人的話講,這叫什麼,吃代餐?”
居然在一隻貓的身上吃代餐?
“也是,”五條枝子繼續自嘲,“畢竟悟都三十啦,哪個母親還能對着已經變成油膩大叔的兒子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