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狗便這樣住了進來。
說實話,他原本打算受完刑罰,就去那個山洞過活。隻要他謹慎小心一點,旁人壓根不會過多在意他,待時間久了,風波過去,也能繼續偷學點。
奈何,那何延年似乎向掌門求情了什麼,他這次不僅沒有受罰,反而還住到了這比茅草屋好得上萬倍的瓦房子。
雖然自孟狗來後,這些雜活髒活幾乎都被堆到了他的身上,但所幸這裡人很少,比起之前總被很多人指使來指使去,馬不停蹄的到處跑,這裡竟讓孟狗有了較多的休息時間去偷學練功。
他足夠刻苦,又天賦異禀,自然功力突飛猛進。實力向來是立身之本,因禍得福,恐怕莫過于此。
但孟狗真的很想避開那人,或者說避開他自己内心莫名的躁動難安。
隻是很可惜,也不知是小厮有意還是無意,孟狗現在住的地方,離那何延年的卧室卻不算太遠,僅僅隔了一道不高不矮的院牆。
于是每當深夜子時,默默練武的孟狗總可以聽到何延年斷斷續續的咳嗽。有時那人會突然咳得厲害,聲音蓋不住,但更多的聲音卻細微,似乎是被主人掩住了。
…他為何不呼喚小厮們?
是因為喚了也沒用,還是因為不想給别人添麻煩呢?
很奇怪的,孟狗在那他一陣陣壓抑的細微的咳聲裡,産生一種平靜的,甚至有些不可理喻的憐憫心。
有時候,隻是鮮少時候。
孟狗會冒出這樣的想法:難道那些小厮們都睡得這樣死寂嗎?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去看看他怎麼了?
盡管這些想法隻是偶爾冒出,可那種怪異的難以理解的情感,卻總會在那時,于心底肆意妄為,連帶着月光也一同泛起了波濤洶湧的水浪。
孟狗絕不會承認,他曾無數次站在萬籁俱寂的銀月下,聽着對面那人的咳聲,心潮澎湃,思緒萬千,卻終究沒有邁向那裡一步。
…畢竟,何延年本就與自己不是同路人。
哪怕對方身體虛弱,心腸軟弱,無人照顧,處境可憐。
但是。
…自己長得這樣醜陋,萬一突然前來吓到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