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筒放到耳邊,卻沒有一點聲響。
喬業的心沉了下去。
門口響起腳步聲,喬業安靜地将話筒放回去。
秦觀推開門:“拌粉一會送過來,我讓……你怎麼起來了?脖子不難受?”
他跑過來,要扶喬業,喬業避開他的手,慢慢靠在床頭,脫力般地舒了口氣:“幾點了?”
秦觀原本因為喬業躲他的動作煩躁,現在主動跟他說話,他又高興起來:“快三點了,怎麼樣,餓了吧?這麼久沒吃東西,是該餓了。”
喬業:“淩晨三點嗎?”
“下午三點。”秦觀似乎被他逗笑,坐在床沿上,拂開他的額發,“睡迷糊了吧,嗯?”
喬業:“怎麼不把窗簾打開?”
早上見面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出來了,天際一片紅,顯然是個大晴天。
下午三點,陽光正好,秦觀卻把窗簾關的死死的,不露一絲縫隙,隻開一盞床頭燈,光線昏黃柔和,可并不符合此時此刻。
秦觀笑容不變:“你睡着了,開窗簾會打擾到你。”
喬業:“我現在醒了,把窗簾打開吧。”
秦觀:“着什麼急呢?米粉很快就到了,你睡了這麼久,是不是應該洗漱一下?”
喬業眉頭微微動了動,看向秦觀的眼神滿是探究。
也不知秦觀有沒有發現,他直視着喬業的眼睛,神情異常溫柔:“要不要我抱你過去?”
喬業:“……”
秦觀笑着起身,看樣子似乎真的要來抱他,喬業連忙掀開被子,匆匆跑去浴室。
脖頸處還在疼,但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内,隐隐約約的酸痛好過秦觀溫柔的按摩,尤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讓喬業汗毛直豎。
那種眼神,應該給程遠,而不是給他,程遠已經回來,準備搬過來和他一起生活,他卻還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太不正常了。
喬業脫掉衣服,站在淋浴頭下沖澡。
窗戶緊閉,玻璃發白,如他所想,是個大晴天。
他是清晨五點過來的,上樓時還不到六點半,距現在八個多小時,沒有一個電話和消息,那個人聯系不到他,一定很擔心。
洗完澡開始刷牙,他的電動牙刷還留在洗漱台上,用完這一次就可以扔了。
不知道是不是某種玄學,他擦幹淨臉上的水,把牙刷扔進垃圾桶,門開了,秦觀站在門外,說:“好了嗎?拌粉送……”
咚。
視線随着喬業的手部動作下落,定住,片刻之後再度上移,回到喬業臉上:“拌粉送來了,快來吃吧,一會就涼了。”
餐廳連着客廳,所有燈具大開,連沙發旁的小豬形台燈也沒放過,燈光齊照,整個屋子亮如白晝。
可現在本來就是白天。
吃了兩口拌粉,喬業又問那個問題:“怎麼不把窗簾拉開?”
秦觀:“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光照不好?我一會讓人過來重新改裝,保證和外面一樣亮。”
喬業皺了皺眉:“今天天氣很好,你可以開窗,很亮。”
“哦。”秦觀點了點頭,語氣輕飄飄的,“你不喜歡昏暗的環境,我明白,放心吧,一定讓你滿意,快點吃飯。”
這根本不是重點,簡直牛頭不對馬嘴。
喬業快速吃完拌粉,把碗筷一推。
秦觀一直看着他,原本也沒怎麼吃,見狀立即問道:“夠了嗎?再吃點吧,或者你還想吃别的嗎?我知道有家新開的甜品店,裡面的東西很好吃,你喜歡嗎?”
喬業:“我不喜歡甜品。”
秦觀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差點忘了,你喜歡吃海鮮和辣的,我讓人準備點螃蟹和蝦,你想怎麼吃?或者想不想吃金槍魚?”
喬業:“我不吃這些。”
“……”秦觀低着頭,筷子不停戳着碗裡的鹵牛肉,“那,那吃火鍋好不好?要個九宮格鍋底,你喜歡牛肉,點一大堆,我們兩個慢慢吃,你想吃到什麼時候都行,啊,對,對了,你剛吃了牛肉,可能不太想繼續,那我們點别的……”
他說話越來越快,起初尚有邏輯,越說越亂,語無倫次,到後面幾乎是胡言亂語。
喬業默不作聲,不打斷,也不附和,就隻是安靜地看着他說。
過了好一會,差不多把所有能想到的食物都提了一遍,秦觀終于擡起頭來,也放過了那坨可憐的牛肉。
他看着喬業,嘴巴動個不停,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像忽然間啞巴了,他覺得自己應該繼續說,最好讓喬業沒有插話的機會,可實在太難了。
停下時,心裡掠過一絲後悔,可在看清喬業神情的瞬間,那一絲後悔一下子變成了憤怒。
又是這樣的表情,無動于衷毫無觸動,越發顯得他之前的緊張不安像個傻逼。
“說話啊。”秦觀嗤笑着,“難道打算在我面前當一輩子啞巴?”
喬業的手正握在牛奶杯上,那是個透明圓柱形玻璃杯,杯壁上有一隻綠色小奶牛,他摩挲着小牛的尾巴,問了一個他醒來之後就想問的問題:“我可以走了嗎?”
秦觀頓住,似乎僵了一下,他沖喬業笑:“不可以。”
幾天之前,喬業得知程遠回來,立即提出搬走,秦觀不願意,把他關在這裡。
這人活了二十多年,順風順水,感情的路上,除了程遠曾經離開,大約也是無往不利的,從沒見過他這樣“不識好歹”的人,他出于惱怒才會一時沖動。
可現在,程遠要搬回來了,顯然兩人和好如初,秦觀為什麼還要如此?
他真的看不懂。
喬業不執着于研究别人,這個方法行不通,他換了個說辭:“你不是說,程先生要搬過來生活,他要是看到我在這,你打算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