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三歲的姜阮很喜歡院子裡奶奶栽種的月季花。每次在院子裡玩,都會讓阿姨将墊子鋪在月季花的花叢旁邊。回屋子的時候,也會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花帶回自己的房間。
家裡人見她這麼喜歡月季花,就找花匠将那一片栽種的東西全都挪了位置,改種月季。
姜阮醒來後,聽到奶奶告訴她的驚喜,看到一列的月季花叢高興地在院子裡蹦蹦跳跳。還找阿姨弄了一個立牌出來,親手用蠟筆畫了一個花牌,上面歪歪的寫着“元元”兩個大字。
立牌插入土壤的那一刻,這一列的月季花就是三歲的姜阮的專屬小花園。
可小花園剛成型沒幾天,姜阮一覺醒來發現院子裡隻剩下滿地的花瓣和雜草,叢中的月季花被人摘完,原本插在花叢裡的牌匾也不翼而飛。
姜阮氣的在院子裡大哭,就在阿姨不知所措地在一旁安慰的時候,院子另一側的入口跑來了滿身泥污的任遇蘇。
小小的他手裡還捧着根本不在他能力範圍内能捧住的花束,邊跑花枝還不停地往下掉。
從花園入口到姜阮位置短短的距離,月季花枝掉了一地。
姜阮見到他,哭聲戛然而止,看向他手中的花束時眼睛不禁睜大。
任遇蘇滿臉笑容地将花束塞到姜阮手中,磕磕絆絆地說:“送,送給你。”
下一秒,姜阮哭的更大聲了。
聽阿姨說,任遇蘇背着家裡的阿姨逃出來想來姜阮家裡找她玩,但因為姜阮還在睡午覺,姜家的傭人就帶着任遇蘇在客廳裡玩玩具。
剛玩了一會兒,傭人因為有事離開了一會兒。任遇蘇在那裡玩膩了玩具,便在姜家四處玩了起來。在他跑到後院看到那一列的月季花時,他想到姜阮是喜歡花的,就想将這些花都摘下來送給姜阮。
等他摘完花以後,他才注意到花叢中有一塊牌匾。
牌匾上寫着“元元”兩個大字,那時候的他不懂這塊牌匾為什麼立在這裡,但他知道“元元”兩個字就是姜阮的名字。他很高興,将牌匾從花叢裡拔了出來,用來放置他摘下來的花。
他想用這塊牌匾裝花。
但等他把花摘完都放在牌匾上以後,他又發現自己拿不起來,索性丢了牌匾,自己抱着花滿園找姜阮的身影。
事後知道自己摘得是姜阮的花了以後,任遇蘇自知自己犯了錯,不敢再去找姜阮。
他的阿姨為了撮合兩個孩子和好,将這件事告訴了任緒。任緒大手一揮給姜阮送了一車子的月季花,将她的後院塞得滿滿的,姜阮這才重新露出笑容,主動上門去和任遇蘇說話。
那時候年幼的他們壓根不記得這件事,若不是經家裡的阿姨提起,他們都不知道原來他倆的關系是這麼好起來的。
.
俞大的這一叢月季花也開的尤為好看,任遇蘇看着這花腦海中全是姜阮的身影。
從醫院回來以後,他總覺得自己的關系和姜阮有些遠了。
或許是因為突然插入他們之間的宋緣,讓他有了這種感覺。一段不純粹隻是朋友關系的感情,插入另一個男生就是會讓他這個本身感情也不純粹的人産生煩惱。
但這些事情好像又沒辦法去阻止,他隻能放任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近,越來越好。
“看花能看這麼久啊?”沈青文一把勾住他的肩膀。
“挺好看的。”
想着姜阮的事情,任遇蘇有些提不起情緒。他深深看了這叢開在俞大花叢中的月季花,轉身跟着學校組織的隊伍繼續往前走。
沈青文摟着他的肩膀跟着走了幾步,嘴巴閑不住:“你聽見大小姐和宋緣在那邊聊什麼了嗎?”
任遇蘇思緒一頓,慢吞吞地朝落在他們後面幾步的姜阮二人看了一眼,答道:“沒有。”
“大小姐在和宋緣聊大學的事情。”
任遇蘇怔住,連帶着走路的步子都跟着慢了下來,慢慢的,他停住了步子。
沈青文也跟他一同停了下來,他眼神複雜的看向任遇蘇:“你要是真不打算告訴姜阮,她就真的要和宋緣走到一起了。”
話音落下,任遇蘇卻沒有接話。
校園裡到處是學生的說話聲,嬉笑打鬧的玩笑混着聲音落在耳裡不免顯得有些嘈雜。
任遇蘇卻像是突然被罩進了一個密封的玻璃球,聽不見周遭的喧鬧,就連沈青文的聲音都像是蒙了一層玻璃,聽起來缥缈而又模糊。
突然,一個打鬧的男生撞上任遇蘇的後背,促使他身體猛地朝前踉跄了兩步,險些摔倒。
沈青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任遇蘇,同時朝身後的人罵了句:“看不看路?”
身後的人連忙道歉,任遇蘇沒回頭擡手擺了擺。
那人見狀忙松口氣,拉着同班跑開。
“還敢跑這麼急呢?也不怕再撞到别人。”沈青文看着人跑開的背影嘀咕兩句。
他剛要側頭詢問任遇蘇的情況,但任遇蘇卻先一步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青文。”
沈青文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你幹嘛一直勸我去和姜阮說清楚?”
“哪有什麼為什麼?”沈青文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理所當然道,“你和她都是我朋友,我就是怕你以後會為現在的逃避後悔懂嗎?”
任遇蘇唇角勾起,臉上慢慢浮現出笑容,隻是着笑容落在沈青文眼裡卻覺得有些苦澀——
“但是我已經被拒絕過了。”